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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心魔

兩個人既然撕破了那一層窗戶紙,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說吧,想聊什麼?”金光瑤面色平淡。

“你爲什麼會代替這裏的你?”魏無羨摩挲着下頜,狐疑地看着金光瑤。

“你可以理解爲一次重生上天再一次給了我活在世間的機會,你們可不要妨礙我。”

“笑話,如果你不幹傷天害理之事,我們自然不會說什麼”魏無羨目光直直的看着金光瑤,“如果你幹了一些不好的事,我們絕不輕饒。”

金光瑤輕哼一聲,也算是同意了。

“金凌幹的不錯啊,你不覺得嗎?”兩個人如果拋掉那些嚴肅的話題,也算半個親家。

“是啊,讓後面的很多事都有了一個好的結局。”金光瑤看向遠處拼殺的金凌,“尤其是你,都沒有入魔,雲夢也沒有覆滅。”

魏無羨點點頭,突然之間,魏無羨猛地轉過身來,只見他右手緊緊地拉住金凌的後衣領,左手則迅速揮動陳情,瞬間甩出一道耀眼的紅光。這道紅光猶如閃電般疾馳而過,精準地擊中了那位與金凌一直打鬥的溫氏弟子。隨着一聲沉悶的巨響,那名溫氏弟子被強大的衝擊力直接轟飛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魏無羨看着眼前的場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對着金凌調侃道:“怎麼這麼菜啊?打了這麼久都沒贏。我教你的東西都喂狗了?”

魏無羨拎着金凌的後衣領,把他拎在空中。金凌在空中愣了兩秒,隨後張牙舞爪的喊道:“放我下來,我倆明明差不多高,再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魏無羨聽後,輕笑一聲:“我就問你一件事,師姐如何了?”

金凌撇撇嘴:“你都沒入魔,阿娘自然是好好的。”他的語氣頓了頓,“那個……雲夢也沒有滅,嗯,都挺好的…”金凌面上不耐煩,可目光卻悄悄的往魏無羨那邊看。

“嗯,你真棒!”魏無羨笑眯眯的說。

“哎呀,其實也沒什麼啦,我就只用了五成力而已。”金凌怕是已經忘記了,剛剛他和人拼殺的模樣了,如今還被魏無羨拎在手裏。

魏無羨輕輕一笑:“挺好。”聲音淡淡,好像一陣風就能吹散了。

“魏無羨!放我下來,你快點放我下來!”金凌終於再次意識到他自己是在空中了,他又開始喊起來,可是喊了幾聲,突然意識到這裏人好多,金凌那臉騰就紅起來了。

魏無羨爽朗一笑,把金凌放下了。

“這藍氏雙璧當真是名不虛傳,半晌就把局勢拉回來了。”江澄由衷的贊嘆道。

旁邊的魏嬰偷偷一笑,隨後攬過江澄的脖子:““他姑蘇有藍氏雙璧,我雲夢怎麼就不能有雙傑?”魏無羨挑着眉毛,臉上滿是自信和驕傲,“往後你當上了家主,我便是你的屬下,我們雲夢雙傑的名聲,定會大噪!”

魏嬰伸出一只手,兩人相視一笑,兩只手就這麼緊緊的握在一起,仿佛永遠不會分開。

江晚吟就站在兩人身後,一時沉默。

不是說將來他當家主,你當屬下嗎?

如今,他早就站在那個將來等着,可始終沒有見到當年說出這話的人過來,是……不願回嗎?

“金凌,阿姐到底是怎麼被殺的?”江澄拉住又要去殺下一個的金凌。

金凌沉默了,他看了一眼江澄的神色,又環視周圍,他想找一個較爲長輩的人來回答這個問題。

他無意間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舅舅,挺好,讓自己回答自己的問題。

況且找魏無羨的話,總感覺不太好。藍忘機呢?都想象不出會是什麼畫面,所以呢,他就找了江晚吟。

“舅舅!來回答一下你提出的問題。”金凌連忙把江晚吟拉過來,讓他回答自己提出來的問題。

江晚吟站在江澄面前,江晚吟只感覺一陣陣的頭疼,是真會拉人,他就是這麼教金凌解決問題的嗎?肯定是他小叔叔教的!

江晚吟一只手揉着太陽穴,抬眼看向江澄。

“是誰殺了阿姐?”聽到這個問題,江晚吟只覺得頭更疼了,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腦子裏衝出來一樣。

“魏無羨……爲了救魏無羨死的。”江晚吟說出魏無羨的名字,又覺得不夠客觀,隨後又補充了一句。

“那是誰讓雲夢覆滅的?”江澄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是抖的。

“溫狗,但如果要說苗頭的話,還是魏無羨。”江晚吟語氣不耐。

“那是誰殺了金子軒……”江澄話還沒說完,江晚吟便出聲打斷。

“說了多少遍了?就是那個姓魏,名嬰,字無羨,號夷陵老祖的人。就是他禍及江家,讓阿爹阿娘死於溫狗之手,就是他在窮奇道上讓溫寧殺了金子軒,就是他在不夜天使阿姐死於刀劍之下。”江晚吟的眼白染上墨色,瞳孔像是凌厲的鮮血,一雙眼眸抬起來時,把江澄嚇得後退半步。

江晚吟的眼神中,帶着憤怒,怨念,癲狂,這種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剝的感覺,實在是毛骨悚然:“是啊,這一切都是他幹的,爲什麼到頭來全都在怨我,就只是因爲他當年受了傷嗎?就只是因爲受了傷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受害者的位置嗎?我就活該被指責!?”

這麼大的聲音,自然是把周圍的人都吸引而來,魏無羨自然也在其中。看着江晚吟猙獰的面容,記憶也被帶回到那天晚上。

那日正是他身份暴露的時候,金凌捅了他一刀,那一晚上自己去到江氏祠堂,江晚吟也去到了,那他見到自己,便譏諷起來,好死不死,自己那時傷口復疼,明明並不怎麼佔理,可硬生生變成了一個所謂的受害者,魏無羨扯出一個自嘲的笑來。

而那個時候,溫寧又加了一把火,讓整個局面變得更加難堪。

自己那個時候爲什麼沒有去解釋一下呢?好像……這並不是解釋就可以解決的事情。

“這麼多年了,我做的努力,又有誰看得到?要不是我當年爭着領頭去亂葬崗討伐你,你都不會站在這裏,藍湛就算是問靈三千載也沒有用,因爲如果沒有我,你早就被仙門百家鎮壓的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聽着江晚吟的一句句話,魏無羨才恍然,原來他當年那麼做,並不是着急要魏無羨死,而是在救他。難怪,難怪,他就說嘛,一個人的性格怎麼可能變那麼多,行事作風也不可能變化的那麼快。

江澄還是那個江澄,但魏無羨卻不一定是那個魏嬰了。

破鏡重圓,破鏡重圓,破鏡怎可重圓?就算用膠一片片的粘起來,也會有一道道猙獰的裂痕,而長大的他們又怎麼可能如初見一般無憂?

兩個人的性格很像,但也不像。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所以相像。

但成長的過程中卻是有着不一樣的心境,而這也就造就了一個行俠仗義,一個溫柔暴躁,兩個人都是傲氣的性子,就算一次說開了,但以他們的本性……更別說根本就說不開,哪一次見面又能真正的,好好的坐下來談一談?可惜那時師姐不在。

“可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麼?阿爹走了,阿娘走了,阿姐走了,金子軒也走了,到最後……你也走了。”

江晚吟最後的幾個字,着實是把魏無羨驚到了,他看向江晚吟,那被心魔上身的眼睛。剛開始的憤怒癲狂已然消失不見,徒留悲傷在裏面回旋。

幾縷黑氣從江晚吟的身上散去,那雙令魏無羨刺痛的雙眼已消失不見,可魏無羨依舊怔怔的愣在原地。

可憐如江晚吟,倒下了,連個扶的人都沒有,等他在地上躺了有一會了,金凌才衝出來將他扶起。

在場的人無一不沉默,剛剛江晚吟的一通爆發,也勾起了記憶深處的片段。

縱觀衆人,哪一個人不是苦命人?

魏無羨自幼喪父喪母,在幼時被接回江家

藍忘機和藍曦臣自幼喪母,自小被叔父養大。

聶懷桑,聶明玦親屬皆以魂鎮刀。

溫寧,縱觀世間,獨他一人。

而唯一剩個父親的金光瑤,童年卻悽慘無比。

江澄在十八歲那年梳起冠,拿起鞭,以自身肩膀撐起江家的半邊天。

可身旁的那個人卻說:“昭告天下,就說我叛逃了吧。”

本章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