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風馳電掣般地在道路上疾馳,不多時,便穩穩地停在了醫院門口,我付了錢,推開車門,雙腳剛一落地,便迫不及待地朝着醫院大樓奔去。
此刻,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已虛化,我只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裏回響。不知爲何,我的內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粗暴地撕掉了一塊角,那種殘缺不全的感覺如影隨形。
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靈魂的碎片在簌簌掉落,一種無法言說的疼痛蔓延開來,讓我幾乎無法呼吸,可我仍向着病房的方向疾行,那裏似乎有能填補我內心空缺的希望之光。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輕輕地握住門把手,緩緩地推開了病房那扇略顯沉重的門,隨着門縫逐漸擴大,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撲面而來,我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生怕發出一點兒聲響驚擾陳藝。
借着窗外那昏黃暗淡的月光,我摸索着走到了病牀旁邊,當我剛剛坐下的時候,一個輕柔而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寂靜的病房裏響了起來:“解決了?”
我微微頷首應道:“嗯。”然而,就在這簡短的回答之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引起了陳藝的注意,也許是我聲音中的一絲異樣,又或許是多年相處所培養出的心有靈犀,總之,她像是一只警覺的貓一樣,迅速而準確地捕捉到了這細微的變化。
只見她毫不猶豫地抬起左手,一下子就打開了牀頭那盞散發着暖黃色光芒的臺燈。燈光瞬間照亮了整個病房,也讓我和她的面容清晰可見。
此時,她原本溫柔如水的目光在看到我的一瞬間發生了變化,由最初的關切轉變成了深深的心疼。
緊接着,她伸出了那只如白玉般細長的手,動作極其輕柔地撫摸着我的嘴角,指尖傳來的觸感仿佛一陣微風拂過,讓我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她輕聲問道:“還疼嗎?”那語氣中飽含着無盡的關懷與擔憂,仿佛我受的傷比她自己受傷還要令她難受。
讓我感到無比詫異的是,陳藝竟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一上來就迫不及待地追問我嘴角那道傷痕究竟是如何而來的。
相反,她那溫柔而關切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我的臉上,嘴裏輕輕吐出的話語,不是對事情緣由的探尋,而是一句充滿關懷的問候:“還疼嗎?”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仿佛帶着一股溫暖人心的力量,瞬間穿透了我內心深處的防線。
“不疼。”我握住了她伸來的手,然後撫摸着她的臉龐。
“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吧。”陳藝忽然說道。
我點了點頭,然後詢問道:“我這樣天天打架惹事,你不會生氣嗎?”
陳藝並沒有看向我,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窗外,那扇窗外,夜色如墨,點點星光閃爍,像是在訴說着無盡的往事,她的眼神有些迷離,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思緒飄向了悠遠的過去。
過了一會兒,她緩緩開口說道:“不會的,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那個不管不顧、義無反顧地站在我面前的男孩子啊,從小就是這樣,你就像我的守護騎士,曾經在那懵懂的小時候,你爲了我,不知參與過多少次打架,每一次都是爲了保護我不受欺負,還有那些爲我擋酒的日子,你的身影在那些場合裏是那麼堅定,而現在,你又一次像小時候那樣,毫不猶豫地擋在了我的身前,我甚至都不需要問你這一身傷是怎麼回事,我心裏就已經明了。”
她稍微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擔憂,語氣變得更加溫柔卻又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以後,你要少打架,哪怕是爲了我,也不可以再這樣了。我不想你再受到任何傷害。”
就在這一瞬間,我的大腦仿佛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心中思緒如潮水般洶湧澎湃,但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字眼能夠從口中吐露出來。
而就在這時,原本靜靜躺着的陳藝突然間坐起了身子,那動作之迅速讓我有些猝不及防,緊接着,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便如同一只輕盈的蝴蝶般撲進了我的懷中,並緊緊地抱住了我。
感受到她溫暖的身軀和輕柔的擁抱,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如夢初醒般慢慢地抬起雙手,輕輕地環抱住了她,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只有我們彼此相擁的身影定格在了這片寧靜的空間裏。
“上來吧。”陳藝輕輕地將身體朝着牀的內側移動了一些,她那溫柔的目光如同春日裏的暖陽,靜靜地注視着我,同時微微抬起一只手,向我示意着讓我躺到牀上。
看着那張柔軟而舒適的牀鋪,我的內心不禁泛起一絲漣漪,但同時又感到些許猶豫不決。
“真的好嗎?你不是還......”我囁嚅着說道,聲音中帶着明顯的遲疑和不確定,我不知道此刻該不該聽從她的話,然而,陳藝那充滿期待和信任的眼神卻仿佛有一種無形的魔力,讓我難以拒絕。
病房裏靜謐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我站在牀邊猶豫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最終還是緩緩躺了上去。
身旁的陳藝輕車熟路地開始挪動身體,她的動作輕柔而舒緩,如同往常每一個相伴的日子一樣,她慢慢將自己的身體移到我的上方,我們之間的距離如此之近,近得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氣息。
就在這時,一股淡淡的體香悠悠地飄來,那香味如同輕柔的羽毛,輕輕拂過我的鼻尖,帶着一種獨特的魅惑,讓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
這香味像是有魔力一般,驅散了我心中的陰霾與疲憊,在這熟悉又安心的氛圍中,我的眼皮漸漸變得沉重,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周圍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夢幻的薄紗,我在這溫柔的包裹下,漸漸陷入了夢鄉。
在夢裏,沒有傷痛,沒有爭吵,只有陳藝那如陽光般的笑容和那縈繞在鼻尖的淡淡體香,仿佛時間都爲這美好的夢境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