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藝的出事就如同一個定時炸彈在我身邊爆炸了一樣,但同時也給我敲響了警鍾。
我蹲在醫院設置的抽煙區域點上了一根紅南京,凡是在這裏抽煙的人幾乎臉上都帶滿了憂愁,有的人一根一根接着抽,似乎尼古丁根本對他造不成什麼影響一樣。
醫院的抽煙區域,仿佛是一個承載着無數愁緒的角落,這裏遠離了病房的安靜與緊張,卻也無法擺脫醫院特有的氛圍。
地面上,零星散落着一些煙蒂,像是在訴說着過往吸煙者的心事,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煙草味道,混合着醫院裏若有若無的消毒水氣息。
幾把簡陋的長椅隨意擺放着,有的已經掉漆,顯露出歲月的痕跡。
抽煙的人們或站或坐,臉上寫滿了憂愁與疲憊,他們默默地吸着煙,眼神空洞地望着遠方,似乎在思考着生命的無常和未來的不確定。
煙霧在他們身邊繚繞,仿佛是他們內心愁緒的具象化,旁邊的牆壁有些斑駁,上面張貼着禁止在非吸煙區吸煙的告示,卻也無法阻擋人們在這裏尋找片刻的慰藉,陽光偶爾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卻無法溫暖這片充滿憂愁的小天地。
生老病死這仿佛冥冥之中定有天意,可真的是這樣嗎?有些人確實到了那一種地步,但又有一些人,可能會在這裏深深的責怪自己,“錢”凡事都跟它掛着聯系,我無法想象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奶奶的病可以治,但……我就是沒錢,那我恨不得自己跳海而亡。
然而,恰在此刻,一個身影突兀地闖入了我的視野之中——正是那袁真!只見他邁着沉穩的步伐徐徐走來,手中不知何時竟多出了一根香煙,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定在我的面前,眼神若有若無地瞥向了我,而那根香煙則被他夾在了食指與中指之間。
我瞬間明白了他目光中的含義,沒有絲毫猶豫地將打火機從口袋裏掏了出來,並輕輕地遞到了他的手上。
袁真接過打火機之後,並沒有立刻點燃香煙,而是慢慢地走到了我的身旁,然後緩緩蹲下身子,他先是沉默不語,仿佛在思考着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
終於,在深深地吸了一口那還未點燃的香煙之後,他才緩緩開口說道:“你……究竟是怎麼知道姚芋這個人的?”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其中似乎還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和警惕。
我還沒想好怎麼回答,於是只能抽着我的煙,但袁真繼續說道:“算了,不想說也沒關系,我現在只想等肖艾告訴我一個結局,雖然我知道這樣做可能會對不起姚芋,但……我還是不甘心。”
“肖艾如果真的想跟你走,那麼我真心祝你幸福。”袁真看着我說道,眼神中透露着誠懇。
肖艾就那樣毫無徵兆地突然闖入了我們的視線,她的左手穩穩地託着一個削好的蘋果,那蘋果在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果皮被削得幹幹淨淨,沒有一絲殘留,右手則握着一把小巧的水果刀,刀刃在微光中折射出些許寒芒。
當她朝着抽煙區走來時,每一步都像是帶着某種特殊的韻律,在她徹底踏入抽煙區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他精致的眉頭微微皺起,隨即輕輕咳嗽了一聲。
那咳嗽聲在有些嘈雜的抽煙區裏顯得格外突兀,然而他並沒有絲毫的猶豫,依舊朝着我走來,最後,他在我面前站定,帶着一絲微笑,把那散發着誘人果香的蘋果遞給了我。
我猶豫片刻後還是接過了水果說了聲:“謝謝。”
肖艾在聽見我說謝謝時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她對着袁真說:“我昨晚就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非得讓我再去想一晚,但……真的很抱歉……還是昨天晚上的結果。”
袁真的目光緩緩地移到我們身上,那深邃的眼眸之中,漸漸地流露出了一抹濃鬱得化不開的失望之色,其間還夾雜着些許深深的無奈,他微微搖了搖頭,嘴脣輕啓,也不知這話語究竟是衝着我而來,亦或是向着一旁的肖艾所說:“到底能有什麼好的呢?他的身旁不是早就已經有了陳藝麼?爲何還要如此執迷不悟?”
袁真話鋒一頓,稍稍沉默片刻之後,再次開口道:“難道你真想重蹈李子珊的覆轍不成?去做一個遭人唾棄、破壞他人感情的第三者?”他的聲音不大,但卻仿佛帶着千鈞之力,重重地砸在了肖艾的心上。
肖艾那雙美麗的眼眸裏盈滿了淚光,就在這時,她突然轉過頭來,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身上,仿佛想要透過我的眼睛探尋到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然而,面對她如此殷切的期待,我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
只見她微微顫抖着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朝着我的嘴角靠近,那只纖細修長的手指如同風中搖曳的花瓣,輕柔得讓人不忍心拒絕。
可是,腦海中的混亂思緒讓我下意識地又一次避開了她的觸碰,就好像那只手帶着無盡的熾熱與危險。
當我再次躲開她的瞬間,肖艾眼中的光芒驟然黯淡下去,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出。
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順着她那潔白如玉、光滑細膩的臉頰滑落,留下一道道清晰可見的淚痕,仿佛是她心中無法言說的傷痛化作了實質,每一滴淚水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也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就在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肖艾原本緊握在手中的長刀,突然間被她高高舉起,並毫不猶豫地架在了自己那白皙而脆弱的脖頸之上。
她那微微顫抖着的嘴脣,此刻仿佛也失去了血色,顯得蒼白無比,從她口中吐出的話語,帶着無盡的絕望:“爲什麼……爲什麼,你們到底要我怎麼做啊?非得把我逼上死路嗎?”
隨着每一個字的說出,肖艾的聲音愈發顫抖起來,淚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裏打轉,然而卻倔強地不肯落下,那把鋒利的長刀緊緊貼着她的肌膚,只要稍有不慎,便會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我我驚恐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大腦瞬間空白,整個人像被雷擊中一般僵在了原地,待回過神來之後,我連忙開口喊道:“肖艾別這樣,別這樣,我再也不這樣了……你先把刀放下。”此時的我心急如焚,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下來,心髒狂跳不止,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兒似的。
站在一旁的袁真同樣滿臉焦急之色,她一邊往後退着步,一邊急切地說道:“我不逼你了......我馬上就走......我馬上就走......你先冷靜一下好不好?趕緊把刀放下來。”說話間,袁真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
然而此刻的肖艾卻好似完全沒有聽到我們的話一樣,她那因憤怒和絕望而顫抖不已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裏:“滾啊!你們都滾......”伴隨着這句話,我清楚地看到他手中握着的鋒利刀刃已經在他自己白皙的脖頸處劃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殷紅的鮮血正從傷口處緩緩流淌而出,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