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法之戰。

那是一場在時間上距離百王之戰如此接近的戰爭，以至於在如今大部份的人將正法之戰當作是百王之戰的延續，事實上，兩場戰爭的性質完全不同。

其規模或許不如百王之戰，但其對羅迪尼亞大陸往後千年的影響卻並不遜於前者。

奧斯皇帝阿爾丹二世在位期間強硬地實施廢奴運動，並在此期間積累起了甚至超出其祖父的聲望。

並於廢奴運動的尾端，立即頒布了名爲《正法條例》的大陸憲章。

“你們願意自己和親人的生命遭受無端的迫害嗎？你們願意不明不白地死去嗎？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威脅在哪裏？是欲望纏身，肆意妄爲的奴隸主嗎？是僅僅過去幾十年，就忘記了善者的恩情，向善者揮劍的惡徒嗎？是我阿爾丹.天驅嗎？難道是我的祖父阿爾丹.巴雄？

都不對！真正的威脅是操弄着魔法，妄圖掌握魔法的愚者，以及無數良善之人對愚者的放縱。令無數人喪生的百萬之戰根源，便來自那幫愚者企圖染指八座神的偉力。愚者不會放棄自己的臆想之中的智慧，那麼我們便只有舉起鐵錘，擊碎他們的放縱。”

《正法條例》規定所有的法師必須歸入具體的國家名下擔任具體職務，並在八座神神殿做登記；所有的魔法和創造的新魔法必須在八座神神殿做登記；法師之間無權教授智慧，必須經由神殿的批準，並由所在國家承擔手續費以保證神殿的運營等等……

隨即引發了奧斯和法師之間的戰爭。

在這場後世稱爲正法之戰的戰爭中，據傳整個大陸1/4的法師身亡，其中包括奧斯的支持者和反對者。

當時的法師大多傾向於師徒之間口頭傳授的方式流傳智慧，這場戰爭也令大量魔法徹底失傳，其餘的則被八座神神殿保存鑄書。

至此，八座神神殿幾乎徹底壟斷了魔法智慧的教授和創新。

並在後世藉由對這一智慧的壟斷，收獲了天文數字的手續費。

這些手續費的大部分將直接進入奧斯的國庫，以作爲奧斯爲八座神神殿總部教國芬多提供保護的費用。這也被公認爲是奧斯強盛至今的原因之一。

在正法之戰徹底結束後，芬多的修道學者將魔法分級，1至9階，以作爲批準教授和使用魔法所需的階級。

等級並非以魔法的難度分級，而以破壞和潛在危害性分級。

例如，一位擁有極強天賦的法師，或許窮極一生都無法習得與死者溝通的通靈。但考慮到其破壞性，其被分在4階。

魅惑他人，命令他人聽命自己的咒術。其學習的難度完全無法與通靈相提並論，但礙於其對社會的巨大破壞力，其被分在8階。

凝水爲冰，本身習得的難度和破壞性都一般，但因其本身作爲習得數種極度高危魔法的前置，被分在7階。

*

蓋婭被警備人員圍在中間，一步步挪出了紀念館。

她本還想繼續參觀下去，但當那些嘈雜的腳步在館內回響之後，她也失去了興趣。

“如果找到了那三人，就聯系奧斯的大使館……我會再來的。卡爾多警備官是嗎？……”

蓋婭臨走前說，語氣平淡，並不能揣測出她如今的心情。

但這也足夠糟糕了。

被記住了……卡爾多臉色慘白，也只得連連點頭。

刺客逃亡的現場，冰霧隨着時間散去，只留下半個破碎的香水瓶，滿地狼藉的碎片殘渣，和一個像是被馬車撞飛，至今昏迷的警備隊員。

在蓋婭進入紀念館之前，警備隊法師確定館內連只蒼蠅都沒有，現在卻莫名冒出來三個刺客。

這次的參觀簡直就是災難，也許自己馬上就要考慮研究特爾塔馬斯的風土人情了。

"這又並非壞事，特爾塔馬斯的姑娘可是真真正正的熱情似火啊。"

一個略帶戲謔的聲音在卡爾多的耳邊響起。

“雷蒙斯，說過多少遍了，不要讀我的心。”

“你所思所想都溢出了大腦，根本沒這個必要。還有，你真的知道讀心需要走多長的流程嗎？”

讀心作爲一個特殊的魔法，獲批使用所需走的流程的時間，有時甚至能夠超過一個天賦極強的法師徹底掌握其的時間。

正與卡爾多交談的是警備隊法師雷蒙斯，一個令卡爾多不爽但能力誇張的家夥。

警備法師出身，一路高升，最後甚至直接服務於王室，擔任親衛隊長及利弗爾法皇一職。王室親衛解散之後，大部分親衛選擇加入軍隊或回到學校，他則回到了警備總隊，以他的能力，擔任首席法師綽綽有餘，卻選擇了來到這個晉升無望的崗位。

“那你難道不知道我被丟到塔爾塔馬斯大使館看大門，只需要隨便哪位大人物的一句話就行嗎？”

“還有！”卡爾多將手中破碎的香水瓶提高，質問道：“你連解除這種程度的法術都要磨蹭這麼久嗎？現在根本連刺客的人影都見不到。”

“誰知道呢……也許我年老體衰，不復當年。”

雷蒙斯望着大概是所謂刺客逃亡的方向，似乎是松了一口氣。

“雷蒙斯，我記得你才42歲吧，在我面前胡說八道，我比你還年長兩歲。”

法師雷蒙斯皮膚緊致，單從外表來看甚至不會超過30。

過去大部分法師會在有所成就之後開始蓄胡，不過在奧斯宰相克拉多恩於近些年引領出一股面容幹脆，着裝幹練的風格之後，蓄胡的風氣正在慢慢褪去。

“法師的衰老是從精神開始的，自從我開始研習咒術我的精神就老的飛快，一年簡直頂過三年。哎，等你到我這個年紀你就會懂的。”

卡爾多不願再與他多費口舌，將香水瓶交給他。

雷蒙斯接過破碎的香水瓶，將食指伸入其中，隨後舔舐其中的味道。

“怎麼樣？”

“是冰……”雷蒙斯點了點頭，“而且是當場施法，沒有其他的輔助。”

“是野法師？”

“大概是了。”

"麻煩了。"卡爾多臉色難看，不禁搖頭，“那就是兩男一女三個野法師刺客意圖刺殺蓋婭小姐，好在我等奮力阻攔，才未能釀成大禍。”

“呼——”雷蒙斯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向周圍大喊道：“所有人！所有人都看過來，看我看我。”

周圍人不明所以，都往雷蒙斯的身邊靠。

“做什麼？”卡爾多不解問道。

雷蒙斯從懷裏取出自己常用的短柄法杖，將靈魂注入其中。

短柄法杖頂端的蔚藍色寶珠隨即發出強烈的光芒，令人無法直視的同時，將在場之人籠罩。

雷蒙斯將法杖收入懷中，衝周圍抱怨，“好了，都圍過來做什麼，都去找刺客留下的痕跡。卡爾多，我們繼續。”

“好。”卡爾多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大腦中流失了，但好像又沒有那回事，“那就是兩個男性野法師刺客意圖刺殺蓋婭小姐，好在我等奮力阻攔，才能未釀成大禍。”

“記得描述些我和野法師奮力搏殺的情節。”雷蒙斯補充道。

“你明明什麼都沒做！？”

“小氣。”雷蒙斯搖搖頭，“隨你便吧，記得蓋婭小姐結束參觀之後，就會直接離開利弗爾。”

卡爾多點點頭，“哎呀，這下無人對證了。說不定能逃過一劫……希佳莉保佑。”

雷蒙斯再將手伸入懷中，用指甲摳下一小塊寶石的碎片，以兩指將其搓成粉末，“希佳莉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