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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他們的思念

法贊獨自一人衝出那片冰霧。

那片冰霧擾亂了法贊的視野和方向感,令他毫無猶豫地選擇了一個方向撞到底爲止。

沿途路上絕對是撞到了什麼東西,因爲他發現他的額頭滲血了,但卻並非是自己的血。

“我可是什麼都沒做啊。奧默裏克!奧默裏克!”

冰冷的氣息阻礙了奧默裏克身上那股香水氣味的傳播,離開了摯友的身邊,讓法贊感到一絲怪異的不適感。

法贊承認自己對奧默裏克是有着依賴的。

大概因爲奧默裏克很有錢,誰都希望有個有錢的朋友,能夠帶着自己一起揮霍。

不對!法贊對自己這一轉瞬即逝的念頭皺眉,在心中極力否認。但精神和念頭是事實存在的東西,它們飄忽在空中,隨手就能抓到。

奧默裏克爲人和善,幾乎沒有不良的嗜好。

身形高大,相貌……或許不如自己,也能算是英俊。

所謂審美都是相通的,雖然嘴上不說,但有個英俊的朋友一起旅行,內心也多少能夠感到舒適。

不過法贊現在才算是得到了真正獨處的機會,開始思考起自己的未來。

自己一定是要回去瓦爾斯德的,但是奧默裏克真的還能回得去嗎?

新瓦爾斯德的騎士團從建立之初,本身作爲拓荒護衛隊的存在,在時局穩定之後,雖然依舊有着對惡魔作戰的共同使命,但一些特殊的傳統則開始逐漸分化。

白鋼有着鍛造和開發煉金生產的傳統,塞拉聖意則定期會向審理院輸送武官。

法贊雖然有時言行粗魯,但他卻是少有的在騎士競技中下手有分寸的家夥,因此名聲不算差,也有不少其他騎士團的朋友。

塞拉聖意的朋友曾無數次向他抱怨審理院武官是多麼一個該死的差事,‘恐怕只有瘋子變態精神病和哲學家才能在那裏混得開,而落到那幫瘋子變態精神病手裏,死的幹脆已經不算一個壞結局了。’

要把奧默裏克留在這裏嗎?

還是……

擅長胡思亂想對於精靈種並不是一件壞事,這代表這個精靈種空下來不會去想着自盡。

努力在空氣中聞嗅奧默裏克身上那股特殊的氣味。

不同於瓦爾斯德,空氣中留有的盡是苦澀的鐵鏽氣息,這裏的城市中,有着令人舒適並且復雜的香氣。

*

奧默裏克和其他兩人走散了。

但奧默裏克並未有多餘的擔心,這裏的治安或許比起堡壘般的阿德爾贊恩更讓人放心。

雖然經歷了亞龍襲人的慘劇,但那如同入夢一般的體驗實在讓奧默裏克沒有實感。

這裏沒有莫名從地底竄出的火焰,沒有足以致人死地的怨恨和詛咒,沒有令人提心吊膽的惡魔,據說距今200年前,新瓦爾斯德主要城市的空氣還不能夠直接吸入。這裏美好就像是……傳說中的舊瓦爾斯德一般。

這段經歷大概會被自己寫成仙境的遊記。

無目的地在道路上亂竄,一開始奧默裏克告訴自己沒有規則的逃跑路徑更容易逃脫,再之後就奧默裏克就徹底失去了目的。

仔細想想,就算自己被抓,又會怎麼樣呢?

會死嗎?

奧默裏克對自己所處的國家僅有些許了解,但也能夠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行即便入獄也不會背上超過40年的刑期。

即便死了又如何?

自己的母親會怎麼樣?有法丹倫叔叔的照顧,比起自己這個有意躲避着母親,不願意看到她那副悲傷面孔的不孝子,對任何人都盡心盡力的法丹倫不是更好嗎?

家族的產業該怎麼辦?有無數人爭搶那個位置,自己只不過是在實在沒有其他人選,才推上去的家主。所謂的象徵,任誰當都大差不差。

法贊該怎麼辦?沒有自己,法贊的債務清空,帶上自己的屍首回到瓦爾斯德,也沒人能對他說三道四。

那自己……

!!!奧默裏克猛地從曖昧的精神中抬起頭,咬牙切齒,雙眼擠出血絲。

奧默裏克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恢復平靜,至少讓自己覺得自己是平靜的。

微寒的空氣順着鼻腔滲入自己的大腦,周圍目之所及的環境從方才混亂的由一個個雜碎高亮色塊拼成的世界逐漸變得正常。

*

琺羅娜的這一天糟糕透頂。

幾天前,戰爭紀念館的館長找到她。

館長是琺羅娜父母生前的好友,他將館內珍寶格雷諾珍冠的展櫃鑰匙交給她,並告訴她在這一天去紀念館等待第一個到館內的客人,將格雷諾珍冠贈予對方。

格雷諾珍冠是第二月亮400年代,由倫緹絲2區爲了感謝利弗爾對其實施的寬松的貿易協定,而贈予給利弗爾的無價珍寶。

其上鑲嵌有五枚諾姆紅石,這是制作靈魂中介最好的寶石,除去本身的藝術價值,實用價值同樣難以估量。

格雷諾珍冠曾被當作利弗爾與倫緹絲2區友誼的象徵被珍藏,但在倫緹絲重新統一後,這份珍寶的定位變得尷尬,便不再展示。

如今被淹沒在戰爭紀念館的珍藏中,以至於他本身的價值都被忽視了。

“具體的人名我不能告訴你,但相信我,這是結交大人物的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叔叔一切都安排好了。”

“這、這是犯罪吧?!”

“荒唐,這本就你父母捐贈給紀念館的。”館長語重心長道:“利弗爾相信的從來都只有金錢和心的交易,這種連書面記彔都沒留下,只有口頭承諾贈予的東西自始至終都還是你父母的東西,叔叔我只是代爲保管。”

可在一切事宜都順理成章地進行時,琺羅娜卻撞見了兩個怪人。

把一切都攪亂了。

現在回想起來,館長所說的大人物想必就是那位參觀紀念館的小姐。

“爲什麼我總是……把一切都搞砸。”

琺羅娜掩面悲哀,卻真正傷心不起來……不是挺有意思的嗎?那兩個怪人。

“嗯?!”

琺羅娜沒時間多愁善感,敏銳的直覺讓她察覺到什麼東西靠近了。

‘追兵,這麼快!’

她本能地邁腿奔跑,一只手卻從背後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要動了。你再膽敢動一步,我就用這詛咒邪火!”

來人從探出另一只手,那只手如同枯柴般扭曲,其上燃燒着黑漆的火焰。

眼神仿佛被牽引一般,被釘死在這團火焰之上,近在咫尺的危險令琺羅娜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我就用這詛咒邪火,將小姐你最喜歡的裙子燒毀,讓你哭得不能自已,隨後手指擦拭眼睛,而手又染有病菌,最後雙眼紅腫,被他人取笑至死啊。”

“撲哧。”琺羅娜忍不住笑,旋身肘擊背後的法師。

“雷蒙斯,我就知道是你把我的裙子燒了。”

來人正是警備隊法師雷蒙斯,他並不閃躲,喫下了琺羅娜這一記結實的肘擊。

“小姐那時正是長身體的時期,穿着不合身的裙子只會有礙成長。那兩位太過溺愛小姐了,我也只能不得已出此下策。”雷蒙斯撥開琺羅娜的手肘繼續道:“小姐對自己的心愛之物愛護至極,直到它阻礙自然的常理依舊對其無法割舍。”

琺羅娜不快地推開雷蒙斯,“怎麼了,這麼多年沒見,一見面就是來找我說教的嗎?”

“這當然是主要原因。其次……”

雷蒙斯從懷中掏出一張銀行憑證,迅捷地塞到琺羅娜地手裏,“請不要拒絕,我明白小姐有自己的堅持,但這一次請不要拒絕。這次的事可大可小,在事有定論之前,請小姐到倫緹絲暫避,那裏有信得過的朋友。”

琺羅娜攤開手掌,隨後不甘地再次合上,“……利弗爾相信的從來都只有金錢和心的交易,這一次是?”

“是我雷蒙斯以金錢換取小姐的裙子。”

“那說到底也只是一件裙子。”

“不!”雷蒙斯反駁道:“那裙子上有小姐的心,所以是我雷蒙斯以寥寥的金錢,企圖換小姐的心。”

琺羅娜重新攤開手掌,將印有寶多字樣的銀行憑證放入了上衣口袋。

“是倫緹絲嗎?”

雷蒙斯點點頭,“事發突然,準備倉促。不過倫緹絲的話,絕對沒問題。”

“瓦爾斯德怎麼樣?”

對於琺羅娜口中,那個並不存在於地圖的上的名字,雷蒙斯感到怪異,微微皺眉。

本章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