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我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巾,有些笨拙且狼狽不堪地擦拭着臉,妄圖以此來掩飾自己剛剛的失態:“沒……沒事,應該就是最近太累了吧。”我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風箱一般,對着張曉雅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解釋道。

她那雙美麗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擔憂之色,就那樣直直地看着我,嘴脣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安慰或者關切的話語,但最後卻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默默地轉身離開了。

我緩緩地將目光重新投向那扇窗戶之外,老舊的巷子中,行人們你來我往,絡繹不絕,他們或步履匆匆,或悠然自得,每個人都有着明確的前進方向和目標。

然而此刻的我,卻感覺自己好似一艘在茫茫無際的大海之上迷失了航向的孤獨小舟,隨着海浪漂泊無依,找不到可以停靠的港灣。

一想到陳藝已經離我而去,我的心便猛地一陣刺痛,仿佛被人硬生生地剜去了一塊似的,那種空蕩蕩的感覺,任憑周圍環境如何喧鬧嘈雜,也始終無法填滿。

我心裏很清楚,無論如何,生活仍然要向前推進,這家承載着無數回憶與夢想的咖啡館也依然需要由我悉心打理和經營下去,然而,只要稍微有那麼一點空閒的時刻,那個縈繞於夢境中的恐怖場景便如同陰森的鬼魅一般,毫無徵兆地在眼前驟然浮現。

我緩緩站起身來,下意識地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已經有些許褶皺的衣物,我拼盡全力想要迫使自己將那些思緒從腦海當中驅趕出去,可是那種撕心裂肺、痛入骨髓的感受,卻始終猶如影子一般緊緊跟隨着我,不離不棄,仿佛我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被一副沉重無比的枷鎖所束縛,難以掙脫。

也許吧,時間真的能夠像人們常說的那樣,逐漸撫平所有的創傷,讓一切漸漸歸於平靜,但也有可能,這道深深嵌入靈魂深處的傷痕將會成爲永恆的印記,永遠無法抹去。

我現在只想讓自己忙碌起來,索性我並沒有回家,反而是在咖啡店幫起了忙。

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機械地擺弄着吧臺上的咖啡器具,雙手卻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着,仿佛它們也被我內心那如洶湧潮水般的情緒所影響。

就在這時,秦苗推門而入,帶着她那一貫的溫和笑容,熟稔地和我打起了招呼,往常的我,定會回以熱情洋溢的回應,可今日,我只是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從嘴角擠出一絲微笑,那笑容脆弱得如同冬日裏即將凋零的殘花。

秦苗見我這樣也沒有多說什麼,反而是坐到了靠角落的位置上,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的思緒像是脫繮的野馬,依舊在那片回憶的荒野中狂奔,手中的奶泡機嗡嗡作響,可打出來的奶泡卻顯得有些粗糙,失去了往日的細膩質感。

而拉花的時候,我的心根本無法專注,那原本應該在咖啡表面綻放成一朵漂亮鬱金香的圖案,此刻卻成了一團模糊不清、毫無美感的形狀,當我心懷愧疚地把這杯失敗的咖啡端給她時,秦苗的眉頭微微一蹙,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出於我們的關系,她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

看着她的表情,我的內心像是被重重地捶打了一下,滿心都是對自己的責備,要知道,這家咖啡館承載着我多年的回憶跟期待,每一杯經我之手咖啡都是相對完美的,這裏更見證了我和陳藝之間那些或甜蜜或溫馨的過往。

而如今,我卻連一杯像樣的咖啡都做不好,就好像我正在親手毀掉我們曾經共同珍視的一切。

午後的陽光宛如一位慈祥的老者,它的光芒逐漸變得柔和起來,穿過咖啡館的窗戶,灑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影,咖啡館裏人來人往,像是一幅流動的畫卷,每個人都帶着自己的故事,來了又走。

我默默地坐在角落裏,宛如被世界遺忘,我緩緩翻開一本陳舊的相冊,每一頁都像是打開了一扇通往過去的門,其中有一張咖啡館開業時我和陳藝的合影,照片上的我們笑容燦爛得如同那耀眼的陽光,眼中滿是對未來的憧憬和期待。

那時的我,天真地以爲生活會一直這樣美好下去,又怎會想到如今會陷入這般令人心碎的局面呢?我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撫摸着照片上她那宛如天使般的臉龐,指尖傳來的觸感仿佛還帶着她的溫度,眼淚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在眼眶裏打轉,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把所有的悲傷都吞進肚子裏,然後緩緩合上相冊,我清楚地知道,我不能讓這些回憶如同洶湧的洪水一般,把我徹底淹沒。

秦苗終於對着我開口道:“你能先別哭了嗎?過來有什麼事情說清楚不就好了?有什麼事我盡量幫你,但你也得向我說清楚啊,陳藝回到家後,不說話,也不喫飯,也不睡覺,還是她媽媽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的情況。”她頓了頓後說道:“就算我過去了,她也一直不說話,只是對着她牀頭的那一盆鬱金香傻傻的發呆。”

我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拽着,腳步沉重而遲緩,但最終還是緩緩地坐了過去,秦苗的眼神中,那一絲焦急如同燃燒的火焰般明顯,灼得我有些不敢直視。

沉默宛如一張巨大的網,將我們籠罩其中,片刻之後,我下意識地將手伸向口袋,那是以往拿煙的習慣性動作,可這次卻撲了個空。

就在這時,秦苗突然扔了一盒紅南京過來,煙盒在桌上滑行了一小段距離,停在我的面前,我伸手從桌子上拿了過來,抽出一根,用微微顫抖的手拿起打火機,點燃。

那一點火光在昏暗的環境中忽明忽暗,煙霧開始在我周圍繚繞,我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然後說道:“分手了……”我的聲音低沉沙啞,仿佛每一個字都帶着無盡的傷痛。

秦苗一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表情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荒謬的事情,她猛地提高了音量,對着我說道:“哥們,你在跟我們開玩笑嗎?你跟我說你倆分手了?yes?”她的眼神中滿是驚愕,似乎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

我沒有回應他,只是靜靜地看着窗外,窗外的世界依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可這一切在我眼中卻像是無聲的電影,與我毫無關聯。

我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手中的煙,那辛辣的味道衝進喉嚨,我試圖用這種方式壓制住自己如洶湧潮水般的情緒。

然而,那些被我拼命壓抑的情感就像決堤的洪水,最終我還是沒能控制住,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爭氣地從眼眶中滾落而下,劃過臉頰,每一滴都承載着我內心深處那無法言說的痛苦。

秦苗看着眼前的我,最終還是相信了我說的話,她沉默片刻後說道:“怎麼回事?”

我仿佛沉寂在那一段悲傷之中,並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秦苗沉默片刻後說道:“江橋,你是不是多想了?邱子安確實前一段時間跟陳藝表過白,但陳藝並沒有答應啊,很明確的就拒絕了,還有她弟弟的事情,後來在我的再三要求下,陳藝還是答應了讓我出手解決,她並沒有想瞞着你的意思,只是不想讓你壓力這麼大而已,你能不能別想那麼多?”

當那番話語傳入我的耳中時,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我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大腦在瞬間變得一片空白,思緒如亂麻般糾纏在一起,讓我無法思考。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緩回過神來,但臉上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一抹嘲笑般的微笑,這笑容充滿了苦澀和自嘲,仿佛是對自己無知與天真的一種諷刺。

原來,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悄然發生了,而我就像一個傻瓜一樣,一直被蒙在鼓裏,一無所知,那些曾經以爲的美好、那些堅信不疑的承諾,此刻都顯得如此可笑和荒謬。

我不禁開始回想過去的點點滴滴,試圖從記憶的碎片中拼湊出事情的真相,可每多想起一點,心中的痛苦就會增加一分,那種被欺騙、被隱瞞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幾乎要將我淹沒。

我帶着略微抽泣的聲音說道:“分手的原因應該是我跟另一個姑娘的曖昧不清吧……”

我眼中噙着淚,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了一般,帶着略微抽泣的聲音艱難地說道:“分手的原因……應該是我跟另一個姑娘的曖昧不清吧……”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在割着自己的心,這種自我剖析的痛苦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秦苗在聽見這話的瞬間,我清楚地看到她眼中閃過了一絲憤怒,那憤怒如同燃燒的火焰,瞬間將她的理智吞噬。

隨後,她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已經高高揚起了手,緊接着,一個巴掌帶着滿腔的怒火扇了過來。“啪”的一聲,這巴掌重重地打在我的臉上,頓時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蔓延開來,那熱度仿佛要將我的臉灼傷。

但我卻並沒有因爲這一巴掌而動怒,相反,在這巴掌落下的那一刻,我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巴掌她打得好啊,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在心底裏,我其實早已無數次地痛罵自己、打過自己。

我就像一個迷失在黑暗中的罪人,這一巴掌只是我應得的懲罰的冰山一角。

“渣男!”秦苗咬着牙,惡狠狠地吐出這兩個字,那聲音裏充滿了鄙夷和厭惡,說完這句話後,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快步走向咖啡店的門,一把推開,然後揚長而去。

隨着門被關上,那“砰”的一聲巨響,仿佛是對我的最後審判,將我留在這無盡的愧疚和孤獨之中。

Ps:今晚準備點書測了,選了兩個名字,一個是《我的鬱金香之笆鬥先生》另一個是《我的鬱金香小姐之永恆之花》這兩個封面我本人感覺很好看,做到我心坎兒裏了,今天爆更了1萬多字,求求禮物

本章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