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王悽厲的叫聲在腦中回蕩,拼了命要從陳墨體內逃離。
被吸入的鬼面王來到一片虛空,在紫色的空間中它看見了橫亙在宇宙中心的偉大身影——終焉之繭。
此刻,它的每一片靈魂都發出哀嚎,它終於意識到與自己對抗的是何等偉大的存在。
被拖入祂的世界,被拖入這片空間的靈魂永遠無法抵達名爲安息的終點。
紫色的構造體將它囚禁,不斷碾過它的靈魂,那些破碎了的碎片被分解、同化成淡藍色的水晶。
它在悲鳴,更是在乞求。
它這才察覺,死亡居然是奢侈的選擇。
陳墨發現,自己竟然能選擇不徹底分解鬼面王的靈魂,留下一部分不斷從中榨取崩壞能水晶。
他選擇屏蔽掉聲音將它留了下來,折磨了自己這麼久想一死了之,哪兒有這麼容易。
確認了自己手裏崩壞水晶的到賬,陳墨松了口氣。
看看老趙的情況吧。
鬼面王倒地時,趙空城已經虛弱得連站都站不穩了。
林七夜一個箭步上前接住趙空城,被他糟糕的身體情況嚇了一跳。
整個身體到處都是傷口,全身多處骨裂,肋骨折斷了兩根,悽慘到像是被一羣非洲野牛踩踏過。
“趙空城,你……”
譁啦,譁啦。
暴雨造成的積水混合着泥漿,陳墨蹚着泥水,將兩片腦袋提到趙空城面前。
“老趙,幹得漂亮,你一個人殺死了鬼面王。”
語氣稍顯放松,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沒那麼難看。
就是這七竅流血,身上全是紫色紋路的模樣,看着比趙空城還悽慘些。
“那是,老子可是有禁墟083【泯生閃月】的男人,殺一個鬼面王不在話下。”
趙空城興奮地揮舞着手臂,動作牽動傷口,一口鮮血噴出。
“老子做到了,橫刀向淵,血染天穹。隊長都沒砍死的怪物,我替他砍死了。”
“可惜啊,臨了臨了沒當上飽死鬼。”
“你在林七夜家忙活一下午,沒喫飯?”
幫他架好遮雨棚,陳墨隨口調侃一句。
有能救下老趙的方法,他心裏沒那麼難受。
林七夜羞愧地低下頭。
想到今晚發生的那些事。
趙空城在家幫姨媽洗菜炒菜,最後連飯都沒喫上一口。
他做夢都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
他是真該死啊!
“沒事,老子臨死前覺醒了這麼帥的禁墟,這輩子一點都不虧!”
“對對對,不虧,一點都不虧。”
林七夜都快哭出來了。
兩人倒是你一言我一語,輕松得就像在談論晚上喫什麼。
陳墨聊着,意識已經跑回休伯利安號,衝進補給商店去氪金。
川境的靈魂,兩個禁墟帶來的能力確實不少,哪怕沒有完全泯滅鬼面王,也帶給了自己足足5000枚水晶。
足足五十抽!
鬼面王沒徹底湮滅的靈魂2500,鬼面相地750,泯生閃月居然有1750!
快頂上一個鬼面王了,不愧是083號禁墟,給的就是強力。
他心裏明白,這是燃燒了趙空城全部的一刀,當然不簡單。
陳墨沒有猶豫,立即購買補給箱。
雖然自己是個非酋,但希望能開出有用的東西。
【購買隨機補給箱*10,獲得空白律者核心*1!】
陳墨長舒一口氣。
趙空城的靈魂妥了。
就在他不抱希望的時候,補給箱中的一個爆發出刺眼的金光。
金光,是金光!
難道說,自己穿越後運氣變好了?
現實中,陳墨聽着趙空城和林七夜的對話,努力壓下心中喜悅的心情。
補給站中,十個光芒各異的補給箱內,確實有一個發出亮眼的金色。
十連出金!
這就是他現在的實力嗎?
陳墨激動地拿起箱裏的補給品查看。
【你獲得了五星武器——空無之鑰!】
【你獲得了四星武器——苗刀·電魂!】
【你獲得三星武器——馬爾科夫A型重炮!】
【你獲得補給品——體力藥水*5】
……
一發十連,讓他回憶起當初給女王氪金的日子。
空無之鑰,一對造型奇特的雙槍,描述中是空之律者從虛數空間召喚的武器。
盡管在現在他穿越前,空之律者已經是舊時代的殘黨。
可他依然記得女王大人手持空無之鑰,統治整個遊戲的時光。
當年沒能得到的武器,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面前。
人生真實無常。
“陳墨,林七夜。你們兩個小子說說,我老趙剛才帥不帥?”
“帥,帥的沒邊了。”
陳墨和林七夜幾乎同時回答,趙空城聽到後發出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哈,能讓你們兩個神明代理人承認,老子死也不虧!”
他邊吐血邊大笑:
“立下這麼大的功,我要是能活着回去,一定能混個將軍當當。”
他眼中的光逐漸熄滅,嘴角的笑容開始變得僵硬。
“趙空城,你還沒當上將軍,你不能死啊!”
林七夜抱着他的身體用力搖晃。
趙空城已經聽不懂任何聲音,雙眼變得渾濁,指着陳墨道:
“小子,我要死了……咱倆那賭……是……你輸了。下次……見到老……子,記……記得……叫……爺爺。”
“別,別太早……下來,老,老子……不想……不想看見你。”
“下次見面的事,下次見面再說。”陳墨不着痕跡將擬似核心攥在手裏。
“呵,小……小崽子,還,還不認……帳。”
“玩,玩,玩……不起……”
趙空城指向他的手無力垂下,雙眼緩緩閉上,身體放松下來。
只剩下嘴角,依然勾起一個弧度。
趙空城,死了。
掌心的擬似核心發出震動,轉眼又恢復正常。
陳墨把玩着趙空城的核心,如今他虛弱的靈魂正在裏面沉睡。
過不了多久,他就會重新蘇醒,不是守夜人趙空城,而是擬似律者·趙空城。
他有一種預感,隨着自身實力的提升,以及對律者權能的掌握,他能讓趙空城成爲正牌律者。
比如炎之律者,或者雷之律者。
這麼想着,但陳墨表面上依舊在爲趙空城的離去而悲痛。
用力擠出幾滴眼淚,這時候不傷心,會讓旁人懷疑他心懷不軌。
林七夜癱坐在滿是積水的地上,黑傘已經被吹飛,他任憑暴雨澆打在自己身上。
雨水與淚水混合在一起,從他的臉頰跌落到趙空城身上,與傷口處的血液一同流向地面。
“你說,你的身後有萬萬人。可這次沒有萬萬人,除了我們,沒有人看見你的努力,這樣值得嗎?”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