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弗爾首都 萊洛斯特

奧斯宰相之女蓋婭獨自一人行走在萊洛斯特的午間街道。

她甩開了自己隨從和利弗爾派來的警備隊，竄入了首都的街道。

這不是她第一次這樣做了，她的身手矯健，背負着一個巨大的賜福聖器，行動沒有任何的遲鈍。當警備隊發現時，她已經身處另一個街區。

她並非是要細察所謂凡人的生活，但既然現在身處這裏，她也準備在做足心理準備之前，好好觀察這個國家。

她在一個路邊的紅茶店前坐下，小心地放下自己背後的賜福聖器。

過去她曾經來過這裏。

她的父親告訴她，利弗爾是羅迪尼亞最有活力的國家之一。這裏的人樂於冒險，但近些年來，這份冒險精神正在轉化爲一些其他的東西。

雖然蓋婭並沒有能夠看穿一切的眼睛，即便如此，她也知道。一些不妙的東西正籠罩在這個國家的頭上，或者應該說是整個羅迪尼亞大陸的頭上。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蓋婭的眼神微抬，思考其中。

一柄水果刀突兀地插在她胸前的桌子，幾個利弗爾人圍了上來。

蓋婭以手撫摸刀身，淡淡道：“我還以爲奧斯人在利弗爾很受歡迎呢。”

爲首的利弗爾人皺眉，聲色冷厲道：“以前是，但現在不一樣了。至少在萊洛斯特，不一樣了。”

“該死的奧斯人，滾回北邊去！”另一人拔出那柄水果刀，在空中揮動幾下。

其他人附和道：“該死的奧斯人，又來找茬嗎？當心在回家路上被狼咬死！”

“把你們的破房子都拆了，該死的奧斯人！”

……

蓋婭對爲首的人問道：“你不和你的朋友一起跳舞嗎？”

“等到你離開之後，我會的。而我和我的朋友都是利弗爾的紳士，在那之前，我們會說請。”

爲首的利弗爾人抬了抬胸，他的胸前是一枚利弗爾銀幣。

利弗爾距離奧斯是如此之近，以至於官方貨幣之一便是奧斯米倫。利弗爾幣雖說曾經也是利弗爾官方貨幣之一，但如今的存量之低，令其甚至已經成爲了一種收藏品。這枚銀幣的一面印着神狼希佳莉，另一面印着利弗爾國父恩戈羅姆.崔斯坦。

蓋婭細細地欣賞着這枚銀幣的細節，她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樣做，只知道這樣能讓自己好受些。

不過沒多久，她便停止了思考。

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的心髒瘋狂跳動，努力將一口一口的空氣吸入肺部。

爲首的利弗爾人察覺到異樣，試探問道：“你……你沒事吧。”

蓋婭擺擺手。

……差不多了，自己的隨從和利弗爾的警備隊差不多就要過來了。

蓋婭將手伸進身後的賜福聖器中，從中掏出一柄短小的手槍。

突如其來的事態令蓋婭身邊一圈的利弗爾人猛地往後退，還沒反應過來此刻的情況，以至於呆愣在原地。

蓋婭將手槍頂住自己的前額，對眼前的利弗爾人道：“既然是紳士，那麼麻煩在之後將我的身體簡單擺正。”

“啊？”

砰——

賜福的子彈自前額射穿了蓋婭大腦，在極短的時間內令其陷入死亡。屍體的雙手無力地耷拉下來，賜福手槍也摔在地上。

隨後的不久。

一切靜止，鮮血逆流。

*

新瓦爾斯德 阿德爾贊恩

卡爾薩斯臉色難看，將湊到嘴邊的酒杯遞給隨從阿加特。

“大人，這是怎麼了……又遭遇了回溯的影響嗎？”阿加特問道。

“最近幾年越來越頻繁了。”卡爾薩斯將手伸回，摩擦手指上的黃寶石戒指。

卡爾薩斯在十三年前開始便察覺到時間的斷片。

一開始只是瞬間的變化，到現在，已經成爲了大塊的時間斷片。

最開始，卡爾薩斯還當作是這片土地上的高階惡魔，即將對瓦爾斯德發動垂死掙扎的預兆，到現在卡爾薩斯甚至已經習以爲常。

似乎並非是針對瓦爾斯德，對這裏的影響也極其有限，並且其中毫無規律可循。

卡爾薩斯食指按住額頭，閉上雙眼道：“前些日子甚至出現了數個小時的巨大斷片，該死的家夥，不怕遭受天譴嗎？！”

阿加特將酒傳遞給侍從，將熱好的早餐放在卡爾薩斯的身側。

“大人，原來還是八座神的信徒嗎？”

“額？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還是說我已經是個異類了。”

“大人也許是並未留心，近些年來，已經很少有信仰八座神的國民了。與其信奉看不見不存在的東西，大家選擇了相信大英傑和大人您。”

這幾年，新瓦爾斯德的生活水平得到了巨大的改善，其原因在於大英傑的氣魄終於數量多到能夠覆蓋最偏遠的城鎮。

人們對着神像祈禱的日子正在消散於人們的記憶中。

卡爾薩斯的眼神有些黯淡，“這樣啊。”

阿加特看出卡爾薩斯眼中一絲的悲傷，問道：“大人，難道真的相信八座神的存在嗎？事實上，我們新瓦爾斯德早年間遭遇那樣悲慘的經歷，卻從未受到八座神的恩惠。保護着這個國家的一直都是大人您啊。”

“真是現實啊。”

卡爾薩斯直起身子，抬起雙手，“阿加特啊，在我多活的一千年中，我印證了一個想法。也因此，我越發相信八座神的存在。”

卡爾薩斯將兩只手放置與一個水平，“傳說世界創世之初，沒有所謂魔法和氣魄的概念。”

卡爾薩斯的左手微微抬起，“其中之一在世上出現了，出於我的私心，我願意相信是嚯嚯恩最早創造了魔法。”

隨後卡爾薩斯右手抬起，並且相比左手稍稍高出了一些，“之後是昂克擁創造了氣魄，並且爲了展現祂的強大，氣魄強過了魔法一頭。”

卡爾薩斯的雙手交錯升高，直到舉過頭頂。

“這樣的循環大概兩百到三百年一次，並且氣魄和魔法的力量總體上能夠保持平衡。我自己也能夠體會到每隔一次循環我早已停滯不前的天賦往前踏出一小步。這像是什麼？阿加特。”

阿加特低頭道：“這……大人，恕我難以斷言。”

“哈哈哈。”卡爾薩斯苦笑道：“兩個精明的對手，誰都不願意承認自己落後，卻也在小心翼翼地調整着平衡。”

“也許世界的規則本就如此。就像是我們能夠站立在地面上而不四處飛竄，魔法能夠運轉自如，氣魄能夠代代相傳，光流體的同胞身受重傷不久後又生龍活虎。這一切都是世界規則的一部分。”阿加特回道。

卡爾薩斯微笑着將雙手放下，手中重新出現了先前遞出的酒杯。

卡爾薩斯淺淺喝下一口，酒杯隨即又消失不見，“阿加特，今天的你讓我刮目相看。我還以爲你只會附和我說的話。怎麼了，即便在侍奉這個國家最光鮮亮麗的人，心中還是有着一份勝負欲嗎？”

阿加特連忙俯身行禮，請求寬恕。

“講講今天的行程吧，阿加特。我有些困了，早些結束吧。”

阿加特將一份手抄展開，道：“關於這個……今天您要接見凱爾教授。”

“啊，是今天嗎？”聽到這個名字，卡爾薩斯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