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好像是聽到了爭執之聲,卡爾薩斯頭轉向宅邸的門外。
“法丹倫閣下,大人正在!”伴隨着守衛的呼喊,一個人拖着數個拉扯着他四肢的守衛,走到了卡爾薩斯的面前。
此人是赫爾家的管家,法丹倫。
商人的管家和國家的聖人,兩人的地位天差地別,但法丹倫並沒有要展現謙卑的意思,他憤怒地直視着居高臨下的卡爾薩斯,仿佛兩人立於平地。
“卡爾薩斯!你這混蛋!”
法丹倫甩開兩個抱着他胳膊的守衛,向前踏出一步。
圍在他身邊的守衛激動地一擁而上,卻被卡爾薩斯示意退下。
卡爾薩斯指着法丹倫,對阿加特道:“看看你的前任吧,只是短短十年,就已經沒有絲毫禮數可言。你可不能變成這個樣子。”
阿加特看向法丹倫,此刻心中的感受也難以言說。
“怎麼了,十年沒見,一見面就是這副樣子。”
法丹倫向着卡爾薩斯的方向一步步走去,距離似乎並不遠,但卻永遠走不到頭。
“你!你把奧默裏克,把阿米戴爾的兒子怎麼樣了?!”
卡爾薩斯以手捂額,嘆息道:“原本我以爲你終於想開,選擇來照看我這把老骨頭。一來就是來尋找別人的兒子嗎?真是讓我傷心。”
“十年前就是這樣!”法丹倫加快了腳步,繼續道:“這一次也是一樣,我已經把我知道的告訴你了,你爲什麼還要把他的兒子從他妻子身邊帶走?!”
“哈……”卡爾薩斯沉重地呼出一口氣,有氣無力地站起來,走向法丹倫。
“我要說你朋友的死,和他兒子的消失都和我無關,你能夠相信我嗎?”
卡爾薩斯不一會便走到法丹倫的身前,伸出手扶住他的肩膀。
卡爾薩斯僅從外表來看,比起法丹倫還要年輕不少,但氣勢此刻還是站在他的一邊。而法丹倫的怒意卻也並未收斂。
“你的朋友,我只是讓人去詢問他的經歷。你朋友的兒子,我也只是擔心重復之前的意外,讓他暫時去躲一躲。他的收藏裏有太多的異端藏書了,早就被審理院盯上了,我也特意叮囑審理院網開一面。我是那麼不值得相信的人嗎?我什麼時候欺騙過你。”
法丹倫怒視着卡爾薩斯,卡爾薩斯也注視着他。
“你從沒騙過我?那告訴我,我的母親是誰?”
“……”卡爾薩斯久久無法回應。
法丹倫驟然舉起拳頭,在其他人還未反應,一拳打在卡爾薩斯的臉上。
卡爾薩斯踉蹌後退幾步,嘴角流出鮮血。
“大人!”阿加特連忙扶起卡爾薩斯。
卡爾薩斯反倒是想讓現在的自己更顯得狼狽些,晃晃悠悠地起身。
“我會發動全國的力量去找的,只要那孩子還在這世上,不會太久的。”
“我已經受夠了……”法丹倫看着這個世人眼中的至高無上者,像是認命般抬起了頭,隨後轉身離開。
“兒子。”卡爾薩斯伸手喊道:“你要明白啊,我愛你勝過你愛他人的孩子百倍。我預感到有什麼就要開始了,我希望你回到我身邊。”
見到法丹倫愈走愈遠的背影,卡爾薩斯伸出的手也無力的耷拉下來。
……
卡爾薩斯無力地癱倒在座椅上。
“阿加特,這就是所謂的老來得子嗎?”
“老實說,我很難理解您此刻的感受。大人,您有些過於老了。”
“你有時也是語出驚人啊。”卡爾薩斯抬起左手撫摸自己光滑的面頰,“強健的軀體會影響人的思想,我有着千年的生命,也相信自己的思想並未腐朽。”
卡爾薩斯全身放松,將手指上的黃寶石戒指摘下,遞給阿加特。
“大人,這是?”
“戒指上的寶石,是由一頭原始龍族的生命力鍛造而成。原始龍族擁有另一條時間線,你戴上它之後就能免疫時間層面的異常了。我已經用不上它了,你能說會道,不如試試在時間的斷片裏學習做一個弄臣。”
阿加特並沒有拒絕,十年的服侍讓他基本理解了卡爾薩斯的喜好,這個時候應該痛快地接受賞賜。
“這是我的榮幸,大人。”
“我好累啊。”卡爾薩斯將腳抬到座椅上,身體蜷縮,而強烈的困意也隨之襲來,“把我今天的行程推掉吧,沒有心思了。說起來,今天是要……”
“今天是您接見凱爾教授的日子。”阿加特回答道。
“讓評議會告訴聖卡加斯學院的人,說我不方便,就此算了。還有,招喚碧洛丹賢士,讓他去第一道途待命,具體的請求我會親自告訴他。”
卡爾薩斯此時已經閉上了眼睛,喃喃道:“阿加特啊……儀術士是有着強大的幸運的,而強大的幸運有時能夠扭轉命運。那麼今天我不接見凱爾教授,是我的幸運,還是教授的幸運……”
卡爾薩斯陷入安眠。
阿加特從女僕手中接過棉毯,蓋在卡爾薩斯的身上。
“當然是大人您的幸運,這世上沒有人比大人更幸運。”
卡爾薩斯的鼾聲響起,身爲時刻以睿智示人的聖人,這實在是不應該。
*
奧默裏克手指上的戒指發出微光,這枚戒指正是之前凱爾教授交給奧默裏克的好學生證明。
圖書館的管理員手搭在奧默裏克的肩膀上,問道:“客人,你怎麼了。”
奧默裏克全身僵硬地直立了好一陣子,被人搭話才反應過來了。
“啊。”奧默裏克驚叫一聲,隨後慢慢放松,“只是,只是感嘆時間過的好慢啊……”
“身處在圖書館,這也是常有的。”管理員笑道:“這幾年利弗爾不算太平,偶爾真正放松下來才發現時間過的意外的慢。”
奧默裏克扭動僵硬的身體點了點頭。
“麻煩幫我把這本《第二月亮980大事紀》和《人類圖鑑》包起來。”
“好的。”奧默裏克的通用語口音怪的離譜,但至少還是能夠勉強理解其中的意思。
管理員接過兩本書,便半蹲在地上將其妥善包裹。
奧默裏克居高臨下,注意到管理員胸口別着一枚銅幣。
拿貨幣當作裝飾可不多見啊,至少在新瓦爾斯德不多見。
奧默裏克有收集稀有幣種的愛好,便問起:“這是?閣下,這枚銅幣是?”
管理員的臉色好似陰沉下來,緩慢抬起頭,冷冷答道:“這是利弗爾銅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絕對是生氣了。
奧默裏克雖然不明白原因,但似乎是自己失禮了。
“哈哈。”奧默裏克尬笑,“其實我是”
本想以自己是特爾塔馬斯人爲理由搪塞過去繼續追問,但意識到什麼的奧默裏克改口道:“其實我是外國人,本身有收集硬幣的喜好。這枚銅幣,真是精致啊。”
管理員的臉色似乎緩和了不少,如此臉上毫無掩蓋,完完全全表達心情的人,讓奧默裏克心生敬佩。
“先生真是識貨啊,利弗爾幣無論是鑄造工藝還是本身的藝術性都不是奧斯米倫可以相比的。”
“這是利弗爾的時尚嗎?看到這麼精致的銅幣,我都忍不住也要掛一枚在自己胸前了。”
這是真心話。
管理員搖搖頭,“要說是時尚的話,還算不上。而且利弗爾幣的存世量可不多了。”
聽到存世量稀少,奧默裏克更是兩眼放光,追問道:“那麼哪裏可以買到?”
見到奧默裏克如此真心熱情,管理員也開心不少,“你可以去正規的拍賣會試試運氣,現在行情差不多將近一卡倫,但可不要自顧自掛在胸前啊。”
“這是爲什麼?”奧默裏克不解道。
管理員露出驕傲的笑容,將包裝完好的兩本書籍遞給奧默裏克,“胸前掛利弗爾幣的,都是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