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斯,醒醒。”
昏暗無光的世界裏,就好像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
隨後一滴冰冷的溶劑滴進了我的耳朵裏,我才驚覺這不是幻覺。
“啊!”憤怒的我對着身邊的打扮輕浮的黑發吸血種男性道:“你往我耳朵裏倒了什麼?!”
“蜂蜜而已,況且你上課睡覺,不怕老師賞你一個課業掛科。”
我在修道學院畢業後,執意到倫緹絲最好的大學精進營養學,我卻也沒料到課業中會有這麼多的文化課。
我往老師的方向望去,老師明顯有意在回避我的眼神,他在害怕我。
我在修道學院時期就突破了法術九階,轉而鑽研古代咒術。雖然學生中還未有流傳,但一些教師和學院的高層還是多少知道些我的個人信息。
至於我身邊的黑發男性,是我的室友尤金.吉爾伯特,但我也基本能夠確定他是倫緹絲派來的密探。
他從我進入這個學院開始就碰巧與我偶遇,碰巧是我的室友,碰巧和我同樣在檔案上是非倫緹絲人,哪有那麼多的碰巧。
不過畢竟我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也都像是利弗爾的間諜,對此我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我也只是小睡一會而已,不像某人,曠課有一半以上。”
“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的姑娘需要我去拯救。”
尤金總是借口出門交友,在我看來大概是去和他的上級匯報我的狀態。
“和你這樣的小白臉吸血種,最相配的可不是倫緹絲的領主小姐,恐怕是身高1.2米矩的高個壯漢。”
尤金臉一紅,“好過你昨天在宿舍裏面煮屎。”
我呲牙反駁道:“那是我在鑽研古代咒術,材料本身發出點微臭而已。”
“那前天呢?同樣臭的要命。”
“好吧,那是我在開發新菜式。”
……
大學的時期比我想象的要平靜。
雖然是倫緹絲的探子,但畢竟也是同住一個宿舍的室友。尤金在營養學上的造詣遠勝過我,時常指導我。我便時不時把我對古代咒術的思辨和看法轉述給尤金,他卻意外的不感興趣。
這一天,尤金似乎是又打算出門交友,但那副表情卻意外嚴肅,他這樣的小白臉恐怕是終於要開啓新世界的大門了。
我拿我調制的爛根果果飲遞給臨走前的他。
“這可是只在利弗爾才有的好東西,我不說包治百病,延年益壽還是做的到的。”
尤金看着果飲混沌的顏色,和散發出的詭異氣味,臉上泛起漣漪,但還是一飲而盡。
“噶!!這是什麼酷刑嗎?你這個咒術師終於要對我動手是嗎?”
即便是我,也對這個評價感到沮喪,再怎麼說,這也是我獨創的果飲。
“但是,也不是不能習慣。”尤金注意到我重新舒展的笑意,連忙打補丁,“最多一周一次啊。”
我也有些開始喜歡這個倫緹絲的探子了,至少倫緹絲沒安排一個粗俗無禮的家夥在我的身邊。
這一天,尤金沒有回來。
……
一周後,兩個吸血種的中年夫婦進入到我的宿舍,沉默着開始收拾他宿舍裏的私人物品。
夫人向我點頭致意,我也回禮。
尤金死了。
“我兒子常常和我提起您,說您照顧了他很多。”
“哪裏……我才是……”
在我的請求下,尤金的父母帶我到了他們艾因法倫特的家。
我才知道,原來尤金真的是一個艾因法倫特人,而並非倫緹絲。他的父母是艾因法倫特的小貴族,擁有一片在阿爾丹七世時期繼承至此的領土。
在那裏,我見到了尤金的屍體。
屍體雖然經過了美化,但還是能夠透過衣物看到胸口數道突刺劍傷。
看着尤金的屍體,我內心湧起的只有對自己的憤恨。
我有意向尤金的父母尋求尤金的死因,但夫婦兩人對此的回應只是流淚。
“尤金他……也許是幸福的。”夫人這樣說,“我最後看見這孩子時,他還笑着。”
那只是人死後的僵硬。
我沒能說出這樣敗興的話。
在臨走之前,我在吉爾伯特領的馬車上,見到幾個行事動作畏畏縮縮的異種遠遠望向我。
“艾因法倫特也有異種奴隸嗎?”
我沒能思考太久,疲憊和困意席卷而來,醒來時,我已經回到了倫緹絲的大學。
之後,學院給我安排了一位新的室友。
一位左眼戴着眼罩,全身上下透露肅殺氣息,無時無刻不緊繃肌肉的高大男人。
我問他的左眼受傷的原因,他回答是在野外和亞龍搏鬥受傷,他幹脆把受傷的眼球喫了。
我問他‘你知道你上的倫緹絲最好的大學的營養學專業嗎?’,他回答我說‘什麼是大學?’
雖然新室友也有他的可愛之處,但我確實開始懷念尤金了。
……
我在尤金牀位下找到了幾張簡筆的女性人像,人像的背後還附上了姓名和住址。
小白臉吸血種確實是受歡迎啊,老實說,至今沒有女性對我一見鍾情,這也是我所不能理解的。
看着這幾張女性人像,某種情感緩慢爬上了我的大腦。
“……哼,我何必多管閒事。”
“……”我還是下定決心,要把尤金留下來的爛攤子,至少清理幹淨。
我回憶尤金臉部的細節,沒多久就完全變化作他的模樣。
我並非是化形術的專家,但是還是有信心不被一般人發現。
“從第一張開始。”
……
“非常抱歉,艾瑪,我們不合適。再怎麼說,亞基蘭和艾因法倫特距離也太遠了。”
我被甩了一巴掌。
……
“伊迪絲,對不起,我不喜歡太強勢的女性。而且狼人種和吸血種在傳說裏基本沒有好結果。”
我被甩了一巴掌。
……
“梵妮,對不起,我不喜歡胸小的女性。什麼?你還未成年,將來還能繼續成長……”
‘真該死啊,尤金.吉爾伯特!!’
我甩了自己一巴掌。
……
“我不喜歡胸大的。”
……
“我不喜歡比我矮的。”
……
“我不喜歡比我高的。”
……
“我要回老家。”
……
“我要回月球。”
……
傷痕累累的我手裏攥着最後一張,不過這張並未附有人像,只記彔了姓名和地址。
地址在倫緹絲七區的郊區,此時我也不得不佩服尤金的涉獵之廣泛,精力之充沛。這裏距離學院少說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我叩響了地址上的大門,自語道:“安妮.多利納。”
不久後,響起了腳步聲和推門聲,一個身高1.2米矩的高個新人種壯漢推開了我眼前的門。
他似乎很驚訝能夠見到我,臉上流露出驚喜之色。
“啊。”我抬頭直視壯漢的臉,以此表達禮儀,“請問安妮.多利納小姐是住在這裏嗎?”
壯漢操着雄渾的口音,開口道:“你在說什麼呢?尤金,我就是啊。”
“啊?”
“我就是安妮.多利納。”
“嗯?”
“我說我就是安妮.多利納啊。”
“哦。”
在我的大腦還處於整理信息的過程中,壯漢拉起我的手,就往屋內走去。
“哼……哈……哼……哈……我要殺了你!尤金.吉爾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