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陳清溪抱着她閉上雙眼想事情。

齊雙以爲她也累了,自覺沒有多說任何話。

忽略幾個人微乎其微的呼吸聲,已經是極度安靜的狀態。

宋聽的身體狀況比她想象的差多了。

陳清溪又開始了怨自己的環節。

她是個很愛玩的人,從很小的時候跟着爸媽出差開始,走到哪玩到哪。

她喜歡那種說走就走,隨時可以去任何地方的自由感。

但是宋聽不行,她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她陪她走四海山川。

自由和愛,她總是要失去一個。

現在的宋聽於她而言,是枷鎖也是面包。

一邊束縛她一邊圈養她。

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已經接受了她給的精神食糧,就沒辦法舍棄這個人。盡管她不能陪自己做想做的事。

有些人或許從一開始就不要遇見才是最好的。如果兩人不曾見過,陳清溪現在會是一個很自由的人,不用爲這家夥提心吊膽,不用擔心昨晚的她有沒有睡好,不用在意她每一頓飯有沒有喫飽,不用陷入現在的困境。

如果宋聽沒有遇見陳清溪,空白格和淺沒有任何交集,她會按部就班地運營自己的俱樂部,然後在n場比賽失利後,她會下比賽場,花更多的時間、金錢和精力在尋找更多有天賦的選手上。也不需要因爲陳清溪的一句話就收拾行囊來到這麼一個地方。

但是沒有遇見的話……

也會少很多樂趣。陳清溪想明白了,爲什麼武俠小說中說的動情就有了軟肋。

宋聽就是她的軟肋。

人生的每一條路沿途的風景都不一樣,選擇一條就注定要失去觀賞另一條路上景色的權利。

這一路上她摸着宋聽的臉在心裏嘆了好多聲氣。

齊雙時不時地往後看看,兩人姿勢一直都沒有換過,好神奇。

宋聽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在醫院的病房中了。

看看時間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房間裏面只有她一個人,她往窗外看了一下,是記憶中熟悉的建築,還有那棵只能看到頂端綠葉的梧桐樹。

拿起手機想問陳清溪在哪的,但是又放下了。

歸根結底還是她心中有愧,說好的陪她去玩,結果中途出問題的是自己,害她大半夜陪自己趕回來。

陳清溪現在應該也累了。

但是對話框中有陳清溪的信息。

【我回酒店給你拿套衣服來,醒來的時候沒看到我別着急】

宋聽看完丟了手機,拉過被子蓋上整張臉。

小時候輸液、打針的時候,只要她不哭媽媽就會誇她是個勇敢的小朋友。

後來習慣了,即使媽媽不在身邊,沒有人再誇她是個勇敢的小孩,她也不會哭了,甚至連該有的情緒都少得可憐。

但是今天睜開眼睛沒有看到陳清溪的一瞬間,她有點慌,看到她的留言忽然很想哭。

原來沒有血緣關系的兩個人也可以成爲對方的牽掛。

沒有讓她等很久,陳清溪很快就回來了。

進來的時候輕手輕腳,發現她是醒着的時候眼睛一亮。

陳清溪把裝着衣服的袋子放在櫃子上,雙手放在背後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問:“你猜我回去的時候發現了什麼?”

宋聽往她身後瞅,但是被擋住了,她看不到。

“我猜不到。”

“哎呀,你猜一下嘛,萬一就猜對了呢?”

陳清溪現在看起來有點興奮,宋聽捉摸不透,於是隨便猜了幾樣東西。

反觀陳清溪一直在搖頭。

後面宋聽徹底擺爛了:“不猜了,猜不到。”

“那好吧~”其實是——

陳清溪伸出右手給她看。

掌心是一枚玉質的平安扣,紅繩在她食指上纏了三道,紅線多餘的長度順着她的手腕藏進了她襯衫的袖口中。

遠看像是一道血紅色的筋脈。

指腹處像是劃了幾道口子。

陳清溪把手送到她眼前:“怎麼樣?好看吧?”

宋聽不懂玉,但是她手上的這塊品質一看就知道不差。

有光澤,但又不像人工拋光過的那種亮堂,看着有種內斂的感覺。

比拇指甲大一些。

小巧又精致。

宋聽真誠道:“確實好看。”

下一秒陳清溪就把她扶起來了,左手撩開了朵拉同款的頭發,把東西順利系在她脖頸上。

宋聽單手握住掛在自己身前的玉佩,還帶着陳清溪掌心的溫度,她眸光閃閃,說:“特地買來送我的嗎?我很喜歡,謝謝你。”

陳清溪點頭又搖頭:“是送給你的,但是不是我買的,這平安扣從我出生的時候就戴在身上了,但是我上高中的時候學校不興戴這些飾品,我就把它摘下放起來了。後來畢業以後我一直沒有想起來再戴它。你知道的,這邊路上很多擺攤算命的,我從他們那聽到些什麼,說是把自己戴過的玉送給自己喜歡的人,這是一種祝福,我想是不是戴的時間越久越好呢,那我從現在開始養一塊玉,要養多少年才能把它送到你手上?時間太久了,後來我就想到了這塊,回去拿衣服的時候,順便把這東西翻出來了。”

宋聽看着她的眼睛聽她娓娓道來。

最後她說:“宋聽,我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眼眶終於溼潤。

宋聽不敢仰臉看她。

細微地啜泣兩下,眼淚落在被子上。

陳清溪抽紙擦幹她溼潤的眼角,開玩笑說:“我都沒有對別人這麼上心過,給你準備禮物你咋還哭上了呢?”

“姐姐,你和誰談戀愛都會談的很好。”宋聽說的是真心話,她很懂怎樣去愛一個人。

陳清溪輕笑一聲。

那咋了。

“但是陳清溪只想和宋聽談。”

宋聽接過她手上的紙巾,破涕爲笑:“真的假的?”

陳清溪臉上寫滿了你竟然不信任我!

“當然是真的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啊。”

她這麼說宋聽的記憶又被勾回來了,“你明明就經常騙我!”

這個陳清溪經常戲耍她,美其名曰:我逗你玩的。

“晚上要喫什麼?我還要再回家一趟,回來的時候給你帶。”

宋聽重新滑進被子裏,只留一雙眼睛看着她。

本章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