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謝恬轉身看向一片狼藉的攤子,笑容無奈,“得先把這裏收拾幹淨了。”
剛才源源不斷的雌性獸人已經把肉食消耗得差不多了,而草食性獸人大多數不如肉食性物資豐富,沒有多少人來喫。
雖然蔬果還剩下許多,謝恬也準備收攤了。
千雅等人圍上來幫忙收拾,你一嘴我一嘴地討論起剛才的事情。
茜茜:“我就說池澤喜歡伊芙吧,你們還不信。”
“主要是平時也沒看出來啊,那家夥一次都沒向伊芙求過偶。”千雅摸頭。
宇泉瞥了千雅一眼,惜字如金,“你太遲鈍了。”
“喂!”
綠蕊也靜靜地點點頭,“他對待伊芙的態度確實和其他人不同。”
“不管怎麼說,”謝恬一笑,“這次他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爲了祝賀新成的一對伴侶,今晚到我家來喫火鍋吧!”謝恬緊接着提議。
奇異地,在場的衆人遲疑了幾秒鍾。
就連一向嘴饞的茜茜也裝作很忙的樣子,“額……那個,恬恬姐,我今晚有點事兒,很忙……”
“嗯?忙……?”謝恬有點疑惑,白天不是還說今晚沒有安排嗎。
“忙……那個,額……啊,生崽!對對,就是生崽。”
找到了一個好借口,茜茜忙不停強調,“我家的幾個最近一直纏着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就答應他們好好努力一下。”
“生……生崽……”謝恬被自己嗆到了,她就不該多嘴問那一句的。。
“確實是件重要的事情,哈哈哈……”
幹笑了兩聲,謝恬視線又轉向千雅,“你們……”
宇泉趕在千雅開口前握住了她的手,一臉正色,“我們也要努力。”
謝恬扶額,剩下的綠蕊自己都不用問了。
看着她苦惱的模樣,綠蕊輕笑了一聲,“你們說實話不就好了,還是這麼喜歡捉弄恬恬。”
綠蕊視線在謝恬和柏瑞之間徘徊,“她們幾個是想給你們兩個創造空間呢。剛才的那些話,算是求偶吧?”
綠蕊衝謝恬眨眨眼。
謝恬面皮一瞬間發熱,被攬在懷裏的溫度,好像和記憶一起復蘇了一樣,讓她瞬間變得不知所措。
“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不用送了哦。”
綠蕊又衝她眨眨眼,和衆人一起向她揮手告別。
“姐姐,她們都離開了呢。”
柏瑞並立在謝恬旁邊,望着幾人的背影道。
“是啊。”謝恬嗓音發緊。
因爲柏瑞說的那些話,謝恬和他獨自相處的時候,有些格外緊張。
平時普通的氛圍,也因爲求偶的緣故,而變得灼熱。
“有一個好地方,我一直想帶姐姐去,可惜一直沒有機會。”柏瑞轉身面向她,金眸亮晶晶的。
“不如就趁現在吧!”
“好地方?”謝恬也被勾了興趣,“哪裏哪裏?我要去!”
柏瑞眨眼間就化作了獸形,高大威猛的金虎在謝恬面前溫馴地俯下身子,“姐姐,上來吧。”
虎獸皮毛柔軟,奔跑的步子矯健平穩,離開了部落,往山上奔去,漸漸到了謝恬不熟悉的地方。
樹木漸漸變得稀少,視野逐漸開闊,水流的譁譁聲越發清晰。
羣山懷抱間,一道聲勢巨大的瀑布從高處跌落,宛如九天之上傾瀉的黃河,攜着萬鈞之勢。
四處懸崖陡壁,高處的風疾而烈,巨大的虎爪踩上懸崖邊緣,幾顆石子混着塵沙即刻滾下懸崖,被瀑布的轟隆聲掩蓋。
這裏山臺衆多,但每座之間都隔着深不見底的峽谷,在陽光的反射下宛如天塹,隔閡在大地上。
沒想到碧水原的周邊,居然還隱藏着這樣壯觀的場景。
隆隆的水聲翻湧在耳邊,謝恬拂了下被風吹亂的鬢發,看得有些呆了。
“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看的地方?”
“是。怎麼樣,姐姐?”柏瑞有力的虎尾在身後搖了起來,“我可從來沒帶其他人來過這裏。”
“很好看!我很喜歡!”謝恬揉了揉大老虎腦袋。
大老虎邀功的小心思在她看來可愛得緊。
金虎的鬃毛被吹得烈烈,柏瑞的虎眸突然變成豎瞳,語氣是遮不住的興奮。
“既然這樣,我們再來玩一個我平常最喜歡玩的遊戲吧!姐姐你一定會喜歡的。”
“抓穩了!姐姐!”
謝恬心裏突然升起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與恐慌一同漫上心頭的,還有自己的尖叫,手指緊緊攥住身下的皮毛。
“啊啊啊——”
身形矯健的老虎四肢緊繃,猛地一躍,從懸崖峭壁上飛身而出,凌空劃過一道閃電般的迅猛弧線。
從上往下看,就能看到在一道深不見底的峽谷上空,一只巨大的金虎馱着小巧的女孩,正以恐怖的發達四肢和彈跳力,從懸崖的一端凌空跳躍到另一端。
配上聲勢浩大的瀑布,這一躍,是怎樣驚心動魄的場景。
巨大的失重感從謝恬的喉嚨裏衝出來,逸成的尖叫聲在空中被瀑布聲撞碎。
她緊緊揪着柏瑞的皮毛,就像揪着自己懸停的心髒。
柏瑞禁不住大笑出聲,縱身飛躍的老虎金眸中是淋漓盡致的暢快,每一根在半空的毛發都在此刻喧囂着自由的聲音。
眼神中又透露着絕對的自信,像是對懸崖峭壁的絕對掌控。
在即將觸地的瞬間,老虎在空中稍微調整姿勢,穩穩落地,沒有一絲多餘的晃動。
謝恬驚魂未定,胸腔裏的心髒急速跳躍着,還沒來得及張口,就感覺到身下的軀體又動了起來!
柏瑞已經在向下一個山臺衝去了!
“姐姐,這就是我們虎族獸人特有的虎躍!和伴侶一同穿越懸崖峭壁,託付生命。”
也是虎族獸人最喜歡的殉情方式。
一旦伴侶死去,或者被伴侶拋棄,虎族獸人就會選擇一個最陡峭的、無法跨越的懸崖,最後一次縱身一躍。
在空無一人的背上,永遠墜落。
這些故事,謝恬並不知道。
她只知道,眼前急速閃過的場景似乎要凝成風的幻影,轉瞬間,身體再次騰空,失重的感覺再次緊緊攫住心髒。
在半空中短暫到達頂點時,謝恬的腦子好像一片空白,又好像閃過了很多東西。
她想到了剛到獸世的時候,極度的驚慌和不安,和沉沒進深水的恐懼。
還沒等她細想,往下俯衝的速度又將那一瞬間的恐慌衝散。
烈風刮過臉側,她眼中只有金色的身影,就像柏瑞帶她破水而出的那個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