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公開賽還是到了,這是我與她第一次不是混雙的混雙賽場。
王瑋自己背着包,走在許開的前面,不時的回頭看着許開。
她是在看我嗎?每一次欣喜地回頭,卻發現跟在身後的人不是我。
雖然許開已經給我灌輸了太多,可當這一刻還是到來的時候,我的心裏還是那麼的不舒服,尤其是看到她回過頭,看到的不是我的時候,我有點恨自己的無能無力和懦弱。
整個比賽,我都坐在臺下,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她習慣性的那些手勢,我看許開總是皺着眉頭。
“他怎麼還是看不懂她的手勢。”我握緊着拳頭,看着一顆一顆輸掉的球。
小胖用腿踢了踢我:“許哥這繞場跑,可體現的淋漓盡致啊。”
“混雙靠的是默契,又不是比馬拉松。”我氣兒氣兒的說着。
小胖白了我一眼。
“怎麼說人家許開和文姐也是拿過混雙的前輩,你多少給點尊重。”
“我沒有不尊重他。”我有些生氣。
“我只是……”隨着一聲怒吼,比賽結束了。
亞軍。
我看着王瑋低着頭站在領獎臺上,許開碰了碰她的胳膊,好像低語一句什麼,隨後王瑋機械的抬起頭笑了笑。
“聽說王瑋想要放棄混雙。”準備離場的時候,曼玉湊了過來,好似不經意,又好似是專門說給我聽的。
我有些喫驚,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漫不經心的從運動員候場區離開。
從德國回來,王瑋好像又離我的距離近了一些,她總是會等我訓練完以後一起離開,有時還會帶着水和面包,甚至當着許開的面要和我過兩招,許開總是實相的離開,以至於王瑋的混雙一直沒有進步,好像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內。
直到劉找到了她,第一次嚴肅的批評了她。
“怎麼,換了搭檔,連球都不想好好練了是嗎?”
老劉很生氣,是誰都能看得出來的。
隊內例會,即便有人比賽打不贏,或者是失利,老劉也只會旁敲側擊一般,從來不會點名道姓,他知道運動員的起起落落,所以他從未在精神層面施壓過,這一次,他下手了。
“混雙是我們接下來,甚至是未來十年都很重要的目標,你能練就練,練不了,小文也要回來了,讓她和許開繼續配混雙。”
剛聽到這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爲,會配回之前的搭配,我也豎起了耳朵,想着是不是會有新的轉機。
“你就去二隊吧,曼玉的單打現在也不錯,王藝也從二隊升到一隊了,別以爲你現在世界排名很靠前,你就可以爲所欲爲。”
所有人鴉雀無聲的看着王瑋,王瑋的瞳孔先是無限放大,然後慢慢低垂下了頭。
是啊,我們的胳膊終究是擰不過大腿的,我苦笑着搖了搖頭,即便,即便是我內心所想,王瑋想和我重新配混雙,想和我重新搭檔,可“隊裏的決定”無意就是一把利劍玄在我倆的當空,我們只有服從的命令,沒有反抗的能力。
在這一刻,我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奈與無能爲力,此時的我,更沒有二十年前許開的堅定與決心。我沒有能力帶着她走了,既然帶她走不遠,何不放手讓她飛的更高一些。
我抬起頭的瞬間,與王瑋迎面撞上了目光。
散會以後回到宿舍,小胖自顧自的收拾着東西,偶爾搗鼓一句。
我端着手機,手機停留在微博的最後一條祝豆包生日快樂的狀態下。
是啊,這一年一年又一年,過的是真快啊,感覺青奧賽才剛過沒多久,感覺那根紅繩才剛剛挽在她的手腕上,她又要過生日了。
“小胖哥,你說,是不是有的人,注定只有分開,才不會被那根繩子牽絆。”
小胖一頭霧水的看着我。
我起身,拿起手機衝出了房門。
“進。”我敲開了劉指導的門。
“什麼事?”劉指頭也不抬地問我。
“我想和王藝練混雙。”我脫口而出。
劉放下手中的筆,不可思議的看着我:“你?”
然後起身,走到我的身後,踱步了幾秒。
“原因?”
“隊裏最初培養我,就是爲了練混雙,既然我的搭檔已經有了新的搭檔,那我也應該換新的搭檔。”我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有信心,拼進五年之後的奧運會。”
劉指不可思議的看着我:“你確定,沒了王瑋,你的混雙能打的贏?”劉的話帶着不屑和刺,我知道不光是他,所有人都認爲我是和王瑋被捆綁在一起時,才沾的光。
“她王瑋,不也是從寂寂無名打出來的嘛,我王魁也不差。”我發誓我說這話有口無心。
“好,有這個志氣就行,先給我把男單的積分排名爭到前二十,我考慮給你配混雙,回去吧。”劉指似乎很開心,我開了竅。
我在訓練館外坐到半夜,魂不守舍的回到宿舍,小胖已經呼呼大睡,零點已過,我打開微博,看着王瑋生日動態下的一顆顆小紅心,最後一次點了贊,然後,取關了她的微博。
11月,對我來說是陰暗的開始,我堵着氣和自己較勁,明明來到了女團比賽的現場,明明與她隔着不過十米的距離,可我就是藏在角落裏,不想讓她看見的角落裏,躲着,拒絕回應。
從微博取關到女團比賽這一個多月來,她每天除了在訓練館訓練,就是問小胖我的行蹤,以至於我爲了躲她,偷偷跑到二隊的訓練館去練單打,一個人練發球,撿球。
老肖找到我,問我哪根筋搭錯了,我告訴他,我只是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好好練球,而老肖也以爲我轉了性子,想要挑起大梁奮起直追,每天都在二隊給我當陪練,我就這樣,一直撐到女團比賽完,男團開場的第一天,終究,那壓抑在心底的怒火還是迸發了出來。
對手的一個加轉打的我很是不爽,我一跺腳就把球拍從桌子上摔了出去,伴隨的還有我那清脆嘹亮的國粹聲。
老劉在看臺下,黑着一張臉。老肖更是一臉懵逼的看着我。
於是我成果喜提“禁賽三個月”。不僅如此,老劉還給我安排了一項殺人誅心的工作:解說混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