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故淵掀開眼皮,瞥了眼一旁自顧自說話的柯南,沒有選擇接話。
索性柯南也沒有讓人回答他的意思,在說完這一長串後,他收斂神情,指尖抵上鏡框,往上推了推,趴在牆壁邊緣,側過臉豎起耳朵聽着毛利蘭與藤田禮子的對話。
“……禮子小姐。”毛利蘭在與藤田禮子聊了一會後,像是想起什麼,她眼眸忽閃,有些不太自然問道:
“我剛才上來的時候有看到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女士,她是你的姐姐嗎?”
也許是毛利蘭的親和力點滿,又或者是今日的海風過於喧囂,藤田禮子在聽到這句話後,她眸間似有觸動,語氣分不清是惆悵還是什麼,道:
“可能吧,我現在也就只有一個姐妹了……”
“禮子小姐,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
毛利蘭深吸一口氣,望着眼前人眸底的憂傷,心底升起退意,就當她準備開口坦白來意時,藤田禮子忽地開口道:
“很久之前,我有一個妹妹……也不能說是妹妹吧,她是我早死大哥的孩子,叫做奈惠美,來到我們家的時候,她10歲,我13歲,因爲她年幼一些,我爸爸會更傾向於她——現在想想,那時候嫉妒的自己還真是幼稚啊。”
被藤田禮子的發言弄得有些茫然,毛利蘭剛要開口時,前者下移的視線引起了她的注意,低頭看去,只見奈惠美生前的冊子隱隱露出一角。
見此,毛利蘭有些僵硬的重新抬頭,此刻的她已經完全知道藤田禮子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眼眸中隨即浮起歉意與尷尬,誠懇彎下身道:
“禮子小姐,非常抱歉。”
藤田禮子抬手制止了毛利蘭躬身的動作,並示意她起身,並在後者微訝的神情中東一棒槌西一榔頭的道:
“不用道歉,我將這些告訴你也只是因爲你合我眼緣……至少比剛才的那個小孩好,不過我知道奈惠美的事情也不多,小時候和她鬧矛盾,她畫也沒怎麼看過,是真的沒什麼能提供的線索……”
說到這,藤田禮子像是想起什麼,她手指撐起下頜,眉間微蹙,語氣有些不滿道:
“說起來嘛,我最煩這羣偵探了,打着探案的幌子,對你問來問去,麻煩。”
……總感覺被拉踩了呢。
聽到這裏的柯南眯起半月眼,而就在他無語間,毛利蘭已經與藤田禮子交換了聯系方式,結束了談話,向樓梯這走來。
三人匯合後就着樓梯下樓,在踏下用地毯鋪就的一段段階梯時,如常回憶從兩人對話提取關鍵信息的柯南在腦海中晃過藤田禮子對毛利蘭的最後一段話,似猛的驚醒般,他昂首向毛利蘭問道:
“小蘭姐姐,你剛才沒有問禮子小姐爲什麼會這麼討厭偵探嗎?感覺她之前是不是遇到什麼壞偵探啊?”
“討厭偵探不是很正常嗎?每個人都有自己討厭的東西。”毛利蘭笑了笑,她垂眸道:
“就比如我也很討厭‘偵探’。”
“可你現在……”
由於太過放松差點說出毛利蘭現在的變化,意識到不對勁柯南頓時緘默,隨後他轉而看向一旁洞若觀火的池故淵,主動挑起話題道:
“那麼,池醫生討厭偵探嗎?”
“我討不討厭有這麼重要嗎?”
視線略過柯南的面龐,池故淵停下步伐,樓道內柔和的燈光布在她的身影,從窗臺折射出的陽光爲其的輪廓鍍上一層模糊,她側臉道:
“比起由偵探來進行破案,我更傾向於專業的法醫與檢驗科等,憑借血跡動態與有無生活反應等判斷死者的死因與兇手的殺人手法,提取指紋與進行痕跡檢驗從而排查人際關系。”
“很官方的回答。”鏡片下略過自信,柯南微微揚頭,神情不自覺顯出幾分年輕氣盛,輕微搖頭道:
“但以現在警方平均的破案能力,根本不會去進行你說的這些操作……。”
末了,柯南又想起早川月彌這個例外,他仰視着池故淵,補充道:
“當然,早川警官不一樣,他肯定會做這些,但除他之外大部分警察都是一樣的。”
“好像是的,早川警官每次都會直接找到證據與兇器。”被兩人這一提醒,毛利蘭思索着早川月彌平時破案的流程,在回顧完,她道:
“有一次,他沒管地上死者寫的暗示,直接讓人給每個嫌疑人指縫中用拭子檢驗有無……應該是皮屑組織吧?。”
“算是,具體的不止這些。因爲以現在的科技,完全可以通過死者的屍體檢驗出它上面留下的是什麼痕跡,它與什麼樣的材質或者指紋接觸,在有嫌疑人的情況下,直接進行指紋對比,只是時間要長一些,比起沒什麼用處的暗示,這些才是法庭上強有力的證據。”
說到這裏,池故淵的目光定定落在柯南身上,眸色微暗,語氣不帶任何感情繼續論述道:
“在科技運用得當的前提下,具體實際操作人員就落在每個警察身上,與其往毫不存在的推理能力上努力,倒不如規範每個警官的操作流程,降低冤假錯案的概率,外宣中宣傳安裝監控的益處,增加殺人刑期的提案,從根本減少犯罪的發生。”
“……”柯南有些怔住,張了張口,神情有些迷茫,這件事對於專注破案的他還是太過遙遠。
沉默半晌,他收拾心情抬起眼眸,眼底蘊含隱隱波動,語氣試探道:
“那麼,現在的偵探還是需要的吧?”
池故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視線轉至前方,喧鬧的人聲也在此刻闖入毛利蘭和柯南的耳中,兩人順着看去,絢爛的陽光投在甲板上激起一片暖意,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見到這閒適的一幕,毛利蘭緊繃的神經也逐漸放松起來,將她的神情盡覽眼底,池故淵適時開口告別。
“要走了嗎?”毛利蘭轉頭望向池故淵,眼眸中透出錯愕,又笑着挽留邀請道:
“今天的陽光很好呢,池醫生和我們一起走走吧。”
“……不用了。”
門外耀眼的豔陽鋪天蓋地,灼熱僅在一息之間,仿若能穿透身體,池故淵在看了一眼後就此卻步,婉拒道:
“我不太愛曬太陽,你們玩吧。”
“好的……祝池醫生在船上玩的愉快。”
聽到這個理由,毛利蘭本身也不是強求別人的性格,又想起自己還有事沒做,於是她在拉起柯南後,就與池故淵笑着告別。
直至一大一小的身影沒入白的刺眼的門外,消失於視野中,池故淵收回目光,轉身步入昏暗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