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一國將你奉爲座上賓,皇後欲要撥宮殿給你住,未來的女皇和你親密無間,帝國尊貴的長者親自教你術法和武功,而你連給皇帝行個跪拜之禮都不願意,這實在有些不識抬舉!
然而張炆終歸是生活在赤旗飄蕩下的後輩,他對於這種事情的抵觸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御前侍衛自然是勃然大怒,竟直接亮出刀刃,喝道:“跪下!”
“住手。”葉崇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任何喜怒。侍衛則立即收刀,不再言語。
葉崇離開寶座,緩緩走下玉階,走向張炆,邊走邊道:“不愧是七年磨出來的性情,夠厲害。”
葉崇走到張炆身邊環視一圈,道:“我們國家也不愛那些陳詞濫調,律法規定,若在街市上見我,可以不必行禮。只是這皇宮大殿嘛……”
突然,張炆感覺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自己的膝蓋,同時壓制了自己上半身,他不受控制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半身也朝地上砸去!張炆急忙用雙手撐住,此時,儼然是一副俯伏跪地的樣子了。
葉崇繼續道:“在這裏,你還是給我跪下比較好。好了,平身吧。”
說完,葉崇轉頭上了玉階。張炆也感覺到在他說出平身的一剎那,那股壓制他的力量消失了!張炆抬頭,眼中稍顯驚愕。
葉崇在臺階上回頭笑道:“怎麼?你不是說跪不下去嗎?這會兒又不起來了?”
張炆急忙起身,想了想,躬身又行了一禮。
葉崇笑了,用真誠的語氣說道:“你是我星璇座上賓,朕,應該感謝你。”又沉吟了一下,繼續道:“玉清宮側殿還空着,你且先暫住在那裏吧。”
等了一下,葉崇看張炆居然不知道謝恩,被氣笑了,遂吩咐道:“快把他帶去玉清宮側殿!”
這玉清宮,位於皇城東側,其正殿的裝潢不遜色於皇城內的任何宮殿,是藍老起居之所!
僕人送張炆到玉清宮的側殿,給他留了二十枚金幣!說是月奉。
張炆看了看自己的住處,雖不及葉櫻的行宮,卻也不遑多讓!
……
“母後!您讓櫻兒一個人靜靜嘛!”葉櫻撒嬌着,想讓羅嫚姝回去。
羅嫚姝剛聽說女兒遇刺,哪裏肯?這不單是因爲葉櫻身負靈脈,更重要的是因爲這個女兒失去了七年!
“你多和母後說說話嘛,母後擔心死你了!”
“母後,人家以後都是要當女皇的了。要是還這麼粘着您,哪裏還能承受這一國之重任啊!”
羅嫚姝想了想,覺得確實是這個道理,她遂擦幹淚水,不舍地離開葉櫻的寢宮,葉櫻則急忙起身護送。
“晚上我們設家宴,羅家也會來,到時候母後來叫你。”
“好!”
送走了母親,葉櫻走到後屋,果然在角落找到了那名‘白衣刺客’。
“媽走了?”
“嗯,走了。”葉櫻點了點頭。
‘刺客’松了口氣,一屁股癱坐在葉櫻牀榻上,撤下了面紗,露出英俊的面龐。
‘刺客’道:“你那相好的出手真不輕,現在我肋骨還痛呢。”
葉櫻得意道:“那當然!他可是藍老認可的天才!”
‘刺客’笑了笑道:“承認是相好了?從實招來!你是不是想趁機把他栓在身邊!”
葉櫻的臉一下子紅了,她突然上前朝‘刺客’肋龐傷處掐了一下。
“哎呦!”‘刺客’趕忙掀起衣服,又從口袋裏掏出創傷藥道:“你真是我親妹妹啊!居然這麼對我!唉,這有了情人吶,親哥的都可以不要了哦~!”
‘刺客’叫葉桑,是葉崇的長子。
看着哥哥肋下紫青的一塊,葉櫻有些於心不忍,遂幫着給葉桑塗藥。葉桑卻嘿嘿笑道:“說,是不是?”
“哎呀哎呀!不說這個。那個人,他走了?”
“你說馬啊?他已經走了,放心吧。”
葉櫻不解道:“你們黑貓的人怎麼都用這麼奇怪的外號?”
葉桑突然嚴肅道:“別多問,也不準和旁人提起。”
“知道啦!”
抹完了藥,葉桑道:“接下來可以興師問罪了,司晨那邊很老實,傑因不願意趟這趟渾水,小心一點魔伽吧,他們有可能發難。”
葉櫻點了點頭,沒有接着這個話題,轉而道:“母親今晚……辦家宴。”
葉桑像沒聽見,起身整理好衣服,帶上面紗,道:“那小子不賴!好好把握。”
“哥!”
葉桑大踏步走向門外,葉櫻緊緊跟着,手裏扯着葉桑的衣角。
葉桑回了一下頭,笑道:“有哪裏不懂的,多請教請教藍老。那個老東西,居然把我認出來了!”
言畢,葉桑踏出殿門,一瞬間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葉櫻心裏好希望能和哥哥一起在家宴上,可是不行!葉桑一旦現身,多年的布局將毀於一旦!甚至招來黑貓不惜一切代價的報復都是有可能的!
葉桑是葉家年輕一代的天之驕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繼承靈脈。他文武雙全、精明能幹,從小和葉櫻關系極好。
然而妹妹失蹤給他的打擊太大!對於葉家的未來他也陷入了迷茫。葉桑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身爲長子他理所應當地沒有受到多少關愛,加之那近乎極端的要強性格,最終離家出走,成爲了黑貓組織裏讓人聞風喪膽的兩龍王之一!
他之所以綽號叫龍王,是因爲他是太子,是真龍天子!
然而黑貓這樣的組織可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葉桑深知組織的恐怖之處。
葉櫻望着手裏逐漸消散的流光,臉頰劃過一道淚痕。她整理一下心情,決定先去找一下父皇。
葉崇十分聽女兒的話,葉櫻的智謀也的確讓他感到欽佩,雖然有疼愛的關系,但每次連軍隊的指揮權都交給她,還是十分大膽的。
葉崇沒想到女兒又來找自己,遂放下手裏的公務,沒有等葉櫻行禮,便走上前臉上堆滿了笑意。
“父皇,我有事向您談談。”葉崇見女兒表情嚴肅,遂對侍衛道:“都退下!”
等侍衛退去,葉櫻道:“父皇,我有線報稱,宗政帝國白楓城的副將李軍,他僱傭殺手刺殺蔡辰琦!”
“嗯,這事我好像看人給我報告過,怎麼了嗎?難不成和你遇害有關?”
“沒什麼關系,但是,我們可以讓他有關。”
葉崇摸了一下胡子,眼神眯了起來,嘴角逐漸上揚道:“女兒,你是想造起輿論,說李軍派刺客暗殺你,我們借此名義,讓全民激憤,師出有名!先得民心!”
“沒錯!屆時我們只要以凌櫟城爲根基,打下半個宗政都沒有問題。而李軍,他總不能承認自己僱傭殺手是爲了殺蔡辰琦吧?”
葉崇點了點頭,擔憂道:“可是,真正刺殺你的,又是誰呢?”
葉櫻道:“以後我多帶些護衛便是了,您不是經常告誡我,一國之君,不可畏首畏尾!”
葉崇看着葉櫻,他覺得女兒一定有事瞞着自己,但是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答應道:“等靈脈試煉結束了,我們再騰出手來收拾他們。”
“父皇,在這之前,我覺得輿論造勢可以先做起來。”
“好,我親自安排。”
之前,宗政帝國拐賣葉櫻一事已經用過了,宗政帝國也做出了妥協。所以這個理由不好再用。現在這個理由則剛剛好!甚至延續上一個事實,還有一些不一樣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