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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半,晚上的黃金時段,林瑾和黎玥坐在沙發上,暫時沉默。

林瑾等着黎玥把獲得的信息慢慢消化。

在此之前,黎玥已經幫她拆開繃帶敷過了藥,又把繃帶復原。

這個女人的行動力永遠讓林瑾望塵莫及。她曾經也常常自嘲:自己的功夫全在講臺上,走下講臺武功全廢。後來沒有了講臺,她也就更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能耐了。

黎玥轉了轉頭,終於出聲了:“所以今天你的腳是那個學生弄傷的,對吧?”

“因爲你拿那個發夾刺激到他了,對吧?”

“他是班長,他是理科學霸,他語文幾乎交白卷,偶爾寫出來的基本是正確的,對吧?”

“那些他不願意做的題,有對色彩寓意的分析,有主觀意志的表達,他不是不會,可能只是拒絕,對吧?”

“因爲他是孤兒,他一定在心理上有什麼創傷,對吧?”

她不需要林瑾回答,只是將自己梳理出來的信息用聲音實實在在復盤一下,好讓自己更確定。

林瑾對黎玥點點頭,幽幽地說:“如果我能知道他的心理創傷是什麼,幫助他恢復,他就不會那麼敏感、那麼痛苦了,他的成績也能更優異!”

黎玥定定看着他,察覺那目光的審視,林瑾轉過頭問:“怎麼了,幹嘛那樣看着我?”

黎玥拖着個腔調說:“喲喲,是誰說不想再登上講臺這塊禁地,想當個富貴閒人躺平擺爛的?”

林瑾翻了個白眼,振振有詞:“此一時彼一時嗎,我都知道他是個孤兒了,還怎麼袖手旁觀啊!”

“再說,我這傷不能白受,總得找找根源吧!”

黎玥突然大幅度地轉過身來,鄭重的說:“瑾,你說你要幫他,可我怎麼覺得他的出現是在幫你呢?”

林瑾笑着沉默,是嗎?兩個月而已,盡心就好,誰又能成爲誰的救贖。

黎玥十點鍾離開,一向爲她穩固後方的老公也搞不定二胎小作精,九點半以後就開始電話視頻輪番催着找媽媽。林瑾讓她快回去,她再三確認林瑾行動可以自理,才匆匆下樓。

初秋的晚風清涼,發絲隨風拂在臉上。她在樓門口和一個推着自行車的學生擦肩而過,太高了,沒看清樣子。

夏城一中的高中生們已經下晚自習了。

林瑾總是善於熬夜,她喜歡在夜深人靜時工作、放松,或者悲傷。不管幹什麼,都能心無旁騖,盡情盡力。

此刻她正忙於整理一些題目。她幾天前就調出了近兩年學校的歷次語文考卷,她的權限已經修改,可以查閱到李熙晨每一次考試的答題卡原卷。

她對照着那些空白的題號,用她的專業將題目分類整理,以便明天她親愛的母親大人——心理諮詢師楊曼女士過來,就可直奔主題了。

李熙晨一手扶着自行車,佇立在樓下靜靜仰望,穿過丁香樹細碎的樹梢,穿過路燈朦朧的光影,穿過幾方或明亮或漆黑的大窗,他的目光停在七樓那扇透着柔和光線的窗戶。

夜風輕掠,白色的紗簾微微搖曳。

李熙晨的短發也在微微閃動,但他的肩背筆直。

他不知道一個腿腳不便的傷員,有什麼事要忙,爲什麼不早早休息。

但他也不能待太久,中心廣場此刻遊人開始散去,很快就會冷清下來,所有的攤位說收就收,他需要盡快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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