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心思各異地喫了飯，除了小柯琦以外，謝欽大概是最自在的一個了，他一會兒給陸仁繹夾菜，一會兒和小柯琦玩幹瞪眼，倒是看不出剛剛在外糾結的模樣。

喫完飯後，謝欽和陸仁繹上了樓，他準備和陸仁繹一起去他房間待一會兒，兩邊到現在還沒互通過信息，之後容易出岔子，柯琦被小柯琦拉着出去玩，沒辦法參與。

上樓的時候陸仁繹問了一嘴謝欽剛剛的反應是因爲什麼，謝欽想了想，覺得沒什麼不能說的，只是這種事拿出來擺在明面上講無論當事人感覺如何，都有點賣慘的成分在裏面。

但現在和謝欽站在一起的是陸仁繹，他聽完後就是嗯了一聲，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畢竟在他看來，主角團裏的人基本都是有點悲慘過去在裏面的。

林述北父母昏迷，柯琦家庭混亂，何序和雙胞胎從小一起長大，大家族裏碰見的醃臢事也不會少，現在謝欽又搞這麼一出，八個主角裏還稱得上幸福的只有簡伊和齊越。

不過從漫畫上特意提到了簡伊現在待的那個俱樂部，說是叫Easy，但估計不簡單，下一次劇情點應該就是簡伊了。

陸仁繹準備出去之後問問系統，簡伊那個劇情點的具體時間是多少，之前雖然把大大小小幾百個劇情點記下了，但那都是按照人物分的，而且沒提到時間。

陸仁繹準備在簡伊的劇情點裏減少出場，或者直接不出場，連林述北這個正統主角這次都沒和柯琦，謝欽一起進來，要是陸仁繹在每個人的劇情裏都摻和一腳，倒也不太合適。

想到這裏，陸仁繹和謝欽已經走到門口，推開門進去後，謝欽就趴到牀上，深深地嘆了口氣，看上去很疲憊。

陸仁繹坐到一邊的小沙發上，抬手在房間周圍布下精神力屏障，準備和謝欽好好聊聊，只是他扭頭看着謝欽在牀上滾來滾去的樣子，覺得謝欽的自我調節能力還不錯：

“剛剛在門口你還沒什麼精神，得柯琦拉着你過來，現在看起來好像已經緩過來不少了”

“因爲沒有用啊”

這倒是。

情緒會讓人失去理智，陸仁繹一開始是擔心柯琦成爲那個失去理智的人，後面發現謝欽的不對勁，又覺得這個幻境實在有水平，不過現在看起來謝欽把這些情緒處理得很好。

謝家確實會養孩子，如果不是這個幻境裏看到了另一面，誰都不會想到謝欽很有可能和柯琦一樣，是那個組織的研究產物。

謝欽把頭埋在枕頭裏，聲音悶悶地：

“我可是一下子得知了一個了不得的大祕密，當時會反應不過來也很正常吧？只是我們現在還在幻境裏，必須得先出去才能求證，那些情緒再難搞也得先壓下去，而且......”

謝欽說到這裏，翻身坐起來，那頭白毛被他剛剛滾來滾去的動作弄的雜亂，他看着正在慢悠悠喝茶的陸仁繹，把後面的話補充完整：

“而且不是還有陸哥你在嗎？你之前說了，不會棄我們於不顧，你可不能反悔”

陸仁繹沒應聲，只是朝謝欽招招手，讓他坐過來，謝欽張了張嘴，還是沒說什麼，他覺得他陸哥這動作像是在叫狗。

“我答應了柯巡，幫他解決掉戚樂安和那個組織間的聯系，作爲交換，他讓我們在這裏住兩天，左右也是幻境，我們後天出去就行”

謝欽對這些沒什麼意見，只是他有點想不通柯巡爲什麼要找他們，他把和戚樂安的對話內容大概說了一遍後，又聽陸仁繹講了一遍他那邊的情況，最後謝欽張大了嘴。

“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謝欽最後也只得出了這麼個結論，他原本以爲戚樂安的那些所作所爲柯巡並沒有完全得知，結果現在完全就是兩個人一起演戲，本來擋在中間的簾子被扯開，可是戲臺兩邊的人還要假裝不知道。

謝欽想了想剛剛戚樂安和柯巡的相處，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

“他們柯家人到底想幹嘛？”

陸仁繹喝完茶，覺得腦子清醒不少，讓謝欽記得等會兒和柯琦說一說現在的情況，尤其是要注意小柯琦。

“那個小朋友知道這裏是幻境，我想應該是那個白袍人故意把他放到這裏迷惑我們的，而且幻境也站在他那邊，如果柯琦今晚要和他一起睡，很容易出事”

但話雖如此，陸仁繹還是沒有直接說讓柯琦自己睡，做了什麼選擇就該自己承擔後果，柯琦不是傻子，不會不知道有風險，但他還是這麼做了，甚至按照謝欽轉述的話來看，柯琦還和小柯琦有了個祕密，他們商量了什麼事也未可知。

“那我等會兒去鬧一下，把小的那個先轟走，陸哥你到時候攔一下，等我們說完就讓柯琦從你那裏接人”

這話說的陸仁繹像是個託兒所，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麼區別，認識這羣人以來，又是幫忙指導作業，又是注意他們的劇情點。

“對了，你去找人的時候要是看見戚樂安也在，注意一下她的行爲舉止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陸仁繹說起這事的時候沒什麼特別的情緒，但謝欽知道這是他找到的重點，畢竟陸仁繹從來不說廢話。

“行，那我等會兒就過去，不過陸哥你得先和我說一下你跟柯叔叔是怎麼商量的，還有接下來的計劃什麼的，我們總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好歹還要再待兩天”

而且要是謝欽什麼都不知道，等會兒柯琦問起來，他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估計得被柯琦明裏暗裏嘲諷一通。

謝欽對柯琦的了解已經足夠他想象出柯琦到時候的反應，陸仁繹不是很懂他們死對頭之間奇怪的默契，但既然謝欽主動問了，他還是稍稍說了一下自己的打算。

就像謝欽說的，不能什麼都不做，他們剛剛已經把雙方的消息都說了一遍，現在解釋起來倒是也方便。

“小柯琦現在身上已經有柯安的異能了，那個組織一直以來也都盯着他，但是柯巡不可能什麼都沒做，他和戚樂安絕對瞞着我們還有計劃，我們要做好準備，他們到時候可能會反過來控制我們，而且...”

陸仁繹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一下，抬頭看向天花板的一處。

怎麼感覺那裏有東西在盯着他們？

布下幻境的那個人？但是這個幻境的異能波動和現在窺伺他們的異能波動不太一樣，和外面那個白袍人的異能波動也不太一樣。

倒是像戚樂安身上的異能。

不。

不對。

這是柯琦身上的異能。

不過只有其中一段，也就是戚樂安從柯巡那裏奪去的一段。

“陸哥？”

謝欽順着陸仁繹的目光看過去，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盯着某個點時，下意識覺得渾身不舒服，背後在發毛。

謝欽假裝沒有察覺不對，把頭轉回來之後對陸仁繹無聲開口：

“那裏有東西？”

陸仁繹沒說什麼，把身邊那個抱枕丟給謝欽，示意他放松，而後接着剛才的話說道：

“而且那個組織看樣子好像很放心戚樂安，並沒有考慮她會和柯巡聯手的可能性，不然也不會讓那個白袍人過來特意通過幻境告訴柯琦這些事”

柯琦知道了他父親過去的身不由己，那麼去找組織麻煩的可能性也會大大增加，要是像陸仁繹猜的那樣，柯巡和戚樂安真的聯手，那麼他們的打算就成功了大半，雖然戚樂安現在已經不在了。

那組織這樣子，可就是給他們做了嫁衣。

就算之前沒反應過來，那制作幻境，導入記憶的時候總不會還沒察覺這樣做的風險。

——這都是建立在這一切是由那個組織主導的情況下。

要是這一切，本來就是柯巡主導的，那這些就能說得過去了。

爲什麼會讓柯琦知道這些？爲什麼會引導他們幾個相信柯巡愛着戚樂安，什麼都願意爲她做？爲什麼還把謝欽和陸仁繹拉過來，讓這麼久以來一直被強行壓抑在心裏的疑問全都一股腦展示在他們面前？

這些問題都有解釋了。

柯巡在下一盤大棋，對手是那個組織，而他們都是其中必不可少的棋子。

不過陸仁繹最不喜歡的就是給別人當棋子。

“我們先把小柯琦穩住，組織當初拿了那顆藥丸給他，但是監視他的辦法絕對不止這個，我想柯家周圍大概也有人，家裏估計也有，要不然戚樂安和柯巡不會一直演戲”

“明天找機會把那個人找出來，先做點樣子給柯巡看，我們現在異能和精神力都被壓着，強行突破估計避免不了受傷，而且到現在爲止所有東西都指向柯琦的過去，那個所謂的出口大概也得從這裏找”

陸仁繹說着，起身朝謝欽走過去，路過窗邊的時候往外看了一眼，柯巡和戚樂安似乎上來了，他把抱枕拿了回來，繼續說道：

“既然那個小的想把柯琦的異能拿過去，那就讓柯琦想辦法滿足一下他準備整合異能的心願，把那個小的身上的異能拿回來”

“對了，那串葡萄還挺好喫的，你拿給柯琦嘗嘗”

異能整合完，柯琦的實力會更上一層樓，按照所謂少年漫的劇情慣例，主角升級，他們也就能跟着出去了。

謝欽哦了一聲，腦子裏裝着剛剛知道的各種信息，起身把他剛剛滾亂的牀弄整齊，和陸仁繹打完招呼後就準備去找柯琦。

出門之後他下意識關注着天花板的各種牆角縫隙，雖然這麼說很奇怪，但謝欽還是覺得這種被窺視的異樣感似乎在哪裏經歷過。

好像是在試驗場，他們手表消失的時候，原本以爲是江硯他們特地設定的一個障礙，但出來之後並沒有任何解釋，結果現在發現有同樣的感覺，還是和那個白袍人的組織扯上關系了。

謝欽就這麼一路想到了柯琦之前選的房間門口，剛準備抬手敲門就看見柯巡和戚樂安從那頭的樓梯口上來，他先愣了一下，隨後神態自然地打了個招呼。

柯巡看上去心情不錯，甚至可以用嬉皮笑臉來形容他現在的樣子，但相對的，戚樂安的神色就沒那麼高興了，更像是強顏歡笑，但見到謝欽的那一瞬間還是點了點頭。

“謝先生這是準備找人嗎？不過這間客房的客人現在還在樓下和我兒子一起玩，怕是還要一會兒才能上來，小孩子的精力都很旺盛”

“這樣啊，那我下去找他們吧，失陪”

謝欽假笑着離開，錯身的下一秒，笑容就落了下來，雖然知道柯琦不會輕易放松警惕，但從剛剛陸仁繹的話來看，那個小的準備把柯琦的異能吸走，如果柯琦分神，那可就難搞了。

謝欽走後，柯巡和戚樂安同時放下攬住對方的手，戚樂安還嫌惡地拍了拍，帶着警告的視線將柯巡上上下下掃過。

“以後再摟這麼緊，小心我把你手剁了”

柯巡狀似無奈地舉起雙手，妥協道：

“知道了知道了，好歹是在演戲，你稍微尊重一下自己的搭檔啊，我們現在還沒有領離婚證，還是夫妻，你就算再討厭我，也不用表現得這麼明顯吧”

戚樂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問道：

“該說的事說完了？”

“當然”

柯巡和戚樂安並排走着，長長的走廊裏只剩下他們倆的交談聲：

“說了要幫我解決掉和組織的聯系，要是反悔你知道後果”

“知道知道，我說戚小姐，我們倆相處了這麼久你就真的沒喜歡過我一點點嗎？那麼迫不及待離婚”

“我不太喜歡一直演戲”

“那要是演完戲我能追求你嗎？反正你和組織的聯系斷掉之後，也就不用擔心自己再被當作母體了，有柯琦替你”

“你想死？”

“想活”

“對了，謝家那邊怎麼樣？”

“他們現在還以爲那個孩子才是母體之一，沒懷疑你”

“他們當初知道柯琦和柯安以後就上趕着要一起培養母體，現在被耍得團團轉也怪不到我們身上”

兩人這麼旁若無人地聊着天，一直到回房間關上門，交談聲才消失，靠在門邊的陸仁繹聽了全程，心想柯家這門的隔音真不好，出去以後得問問柯琦是在哪裏買的，之後他房子裝修可不能用這家的門。

“明明就是宿主你剛剛和謝欽聊天的精神力屏障籠罩的範圍太大了，不然怎麼可能聽得見？”

陸仁繹聽着系統的吐槽，倒是沒反駁，他剛剛確實是準備把屏障撤了，畢竟從剛才進入這個幻境開始，陸仁繹的精神力就被壓制住，強行撐起精神力屏障對抗幻境只會讓他自己難受。

不過知道戚樂安和柯巡確實是聯手先讓戚樂安脫離組織，倒也不算虧，而且現在還不止他一個人知道，既能保證劇情進行，他又不會佔了太多篇幅，掩蓋住其他人的作用。

“還好柯琦不喫葡萄”

謝欽拿着那串被陸仁繹叮囑要拿給柯琦試試的葡萄站在樓梯拐角時心裏同樣閃過這句話。

柯琦是不喫葡萄的，之前他們幾個出去聚餐，齊越閒不住，給每個人都剝了葡萄，但沒想到柯琦不喫，陸仁繹不會那麼快把這件事忘掉。

謝欽剛開始沒反應過來，腦子裏裝的東西太多了思緒也會比較雜亂，拿着葡萄走下去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結果準備上去的時候，聽到了柯巡和戚樂安的話。

證明陸仁繹剛剛的那個猜測是真的，他們現在大概率是被柯巡和戚樂安共同利用了，那兩個人不是什麼傻子，甚至戚樂安才是那個所謂的母體，柯琦和他都只是一個幌子。

那個組織一開始估計就找了柯家，但是不知道戚樂安和柯巡之間達成了什麼合作，兩人反過來戲耍組織，謝家知道這些事之後主動加入進來，應該也是想在異能研究的領域摻和一腳，不過柯巡和戚樂安明顯只是拿他們當作其中一環。

但謝家也不會那麼蠢，既然知道沒好處，怎麼還這麼多年好喫好喝地養着謝欽，甚至對他和柯琦都那麼好？

謝欽把那串葡萄放到了樓下擺着的果盤裏，走到柯琦身邊坐下，一言不發，柯琦瞥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他現在的反應，剛剛不是都自己調節好了嗎？

“怎麼？”

“陸哥說那個小的其實是你的異能中間一直缺失的那一節，他知道這是幻境，準備把你的異能拿過去，這個幻境也在幫他，你小心點，想辦法反過來把他摁下去，把異能拿回來，我們現在知道的所有事都和你有關，逃生出口應該也要從你身上找”

謝欽三兩句說完陸仁繹交代的事，沒等柯琦回應什麼，抬手託着臉盯着在那邊玩的小柯琦，嘴裏還在繼續說：

“對了，你爸媽他們早就聯手了，你媽媽才是那個母體，你和我都只是那個組織打出的幌子，估計柯安也是，應該是想把你媽媽這個真的母體掩藏起來”

“但是現在柯安死了，她和你爸就準備讓那個小的你代替她成爲新的母體，到時候你媽媽就能直接脫身了”

“我家也是因爲想在異能研究裏摻和一腳所以才把我領回來的，但是我對他們沒有用，現在不知道爲什麼把我好好養到這麼大，而且也不知道你媽媽是不是假死，你可以先做好她還活着的準備”

“大概就是這些，記住了？”

柯琦記住了，但是他一時間有點沒反應過來，愣了會兒神，和謝欽一樣抬手託住臉開始思考剛剛那些話裏龐大的信息量。

等小柯琦把那堆玩具一一收好過來時，就看見謝欽和柯琦保持着同樣的動作，目光還都放在自己身上，站遠了望過去還覺得有點瘮得慌。

“叔叔我們上去吧，我不想和這個爺爺待在一起”

小柯琦現在這些所謂的挑釁已經不能吸引謝欽的注意了，謝欽甚至看見他走過來之後就主動移開目光，繼續自己的思考大業。

柯琦都沒和謝欽打招呼，牽着小柯琦的手就準備上樓。

“叔叔，你好像很期待和我一起回房間？”

“是啊”

柯琦當然期待能夠拿回自己缺失的那一段異能，他的實力絕對能夠再往上升，他們之後要是想強行突破也多了一分底氣。

這幾個小時裏柯琦了解到了一個全新的過去，如果說之前還能因爲這是幻境，對這些事情有懷疑，那現在的他已經放棄糾結了。

管他那麼多。

什麼真相，什麼過去，全都被柯琦團吧團吧扔到垃圾桶裏，陸仁繹和謝欽不用說，兩個人的態度都已經清清楚楚，柯琦不用擔心以後和他們相處會有什麼區別。

至於其他人，林述北他們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要是知道這些，怕是會先說一句“厲害啊！”，然後才問細節。

柯琦覺得自己變了很多，或者說終於能夠面對自己的真實和不堪，以前作爲柯家繼承人要繃緊的弦終於可以放一會兒，二者之間只差了那羣人而已。

心裏那道聲音告訴他：你早就該這樣的，至少在去到超星異能學院遇到他們後，就該這樣的，之前一直端着只是因爲你在怕。

柯琦坦然承認，他就是在怕，不過現在已經不會了，在他進入幻境知道自己身份不一定會被接受，第一反應不是擔心之後接手公司會有問題，而是擔心會被踢出八九不離（10）那個羣的時候，就不會了。

“叔叔，你可不要忘了我們的祕密”

柯琦笑得太明顯，小柯琦覺得他有點丟臉，並且在心裏懷疑自己長大以後要是會變成這樣，還有沒有必要長大。

“當然不會忘，我們可是一個人，難道你還擔心我騙自己嗎？”

柯琦站在門前，回憶着和小柯琦做約定的時候，對方那一臉懷疑的表情，和現在簡直如出一轍。

當時小柯琦端端正正地坐在竹林下的長椅上，問他知不知道自己是誰，又在他說出“柯琦”這個名字後瘋狂搖頭。

“我可是你”

“哦”

“你不驚訝嗎？”

柯琦本來就知道面前這個小孩子是他，現在就是想裝出驚訝的樣子也裝不出來，但小柯琦還是覺得柯琦沒理解他的意思，直接把他拉到一邊，開始刨土。

等到他滿手泥地拿出一顆蠟珠後，小柯琦再次問道：

“你認識這個嗎？”

柯琦認識，甚至還用過，所以他蹲在小柯琦面前點了點頭，準備看他接下來會做什麼，但小柯琦和他的腦回路似乎沒在一起，在知道柯琦認識蠟珠後，他自顧自說着：

“剛剛你們踩到的那顆蠟珠是我故意放的，本來是想讓柯巡把你們殺了的，那樣我就能直接把你的異能拿過來了，沒想到他沒動手，還把你們留下來，真是麻煩”

“那你爲什麼不直接丟一顆蠟珠在我們腳下？看到蠟珠裏面跳出異種，我們不就能被柯巡滅口了？”

“這些蠟珠都還沒培育好，只有柯安一個人的屍體還不夠，還得把戚樂安的屍體也放進來”

柯琦看着這個縮小版的自己說出這些話後期待的眼神，他想了想還是演出驚訝的樣子。

“...別裝了，你演技好差”

柯琦收了表情，看着有些鬱悶的小柯琦，拍了拍他的腦袋，問道：

“我可是你，說自己演技差，太不自信了，而且你就這麼告訴我這些，是想在這裏殺我滅口嗎？”

小柯琦搖搖頭，他應該殺不了柯琦，畢竟柯琦現在清醒得過分，說了那麼多都沒用，幻境也沒能幹擾到他的思考。

“我只是想要你的異能而已，然後我就可以不用繼續待在這個幻境裏了，能夠出去玩”

小柯琦把蠟珠埋回去，一邊埋一邊覺得鬱悶：

“你就不能難過一下嗎？害得我都不能直接把異能拿回來”

“出去之後不好玩的，說不定待在這裏會更開心一點？”

“你騙人，只是因爲你過得不好吧？我都感受到了，你從小到大一直過得不開心，覺醒異能的時候不開心，接手公司的時候不開心，進了好大學也不開心，混得那麼差，還不如讓我試試，我一定能過得比你好”

小柯琦是柯琦缺失的那一段異能波動，只是他沒想到連情緒都能共通。

“但是這段時間好像開心了一點，是終於碰見什麼好事了嗎？碰見了也沒用，我一定會把異能拿過來的，我被留在這裏快13年了，你也得在這裏待13年才行”

“你要是真的想讓我留在這裏，怎麼會跟我說這些？我們倆現在，應該是我比較佔優勢吧？”

柯琦拿紙給小柯琦擦手，說話時語氣平淡，像是早就知道小柯琦的打算了一樣，他看着面前這個神色別扭的小孩子，說道：

“就像你說的，我可是你啊，你能感受到我的情緒，難道我感受不到嗎？”

在這裏待了快13年，和柯琦有共同的感知，小柯琦只是長了5歲的臉，不是真的5歲，他和柯琦是一個人，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你根本就不是想讓我留在這裏，你是想我們兩個都能出去”

柯琦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柯琦的人，他們知道這一切應該怪誰，知道怎樣才是最優解。

“所以我們一起出去吧”

想到這裏，柯琦站在門前按住把手，另一只手牽着小柯琦，低頭問道：

“異能過渡應該不疼吧？”

“疼也是我疼，又不是你疼，搞快點！”

好吧，兩人進了門，像是他們下午達成的約定那樣，把異能過渡到柯琦身上，只是在這之前小柯琦還是問了一句：

“要是我補完那截缺失的異能波動，你和那羣人還能那麼開心嗎？”

“當然”

小柯琦得到回答就放松下來，任由身體裏的異能被撕扯離開，痛感強烈，但他沒有抗拒，只要“柯琦”能有一個好的人生，這樣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