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本說的有鼻有眼,你不當真都不行,這也是他毅然決然決定離開國家隊的原因,因爲“黑暗。”
張本的故事給我提了一個醒。
我回到酒店,看着頭頂上的燈。想起了那年比賽,凌晨的那次檢測,以前出現的那個身影,這個身影也是張本口中的主人公。
大約十年前,也就是張本剛來國家隊的時間,張本比我來的要早,趕上了四大巨頭稱霸乒乓的時代。那個時候龍隊的主力還不那麼明顯,許開的左手正值勁頭,張哥的勢頭正盛,最後才是那個“韓式中國人”。
原本他們四個人是榮辱與共的,原本以爲,龍隊受傷,只是一場意外。
許開爲此背負了許多年的自責,連張哥也不例外,以一人之力毀了所有人前途。
十八年前,龍隊最先來到國家隊,那個是,就是一個毛頭小子,三年後許開也來了,接着是張哥,最後是他。所以龍隊是最先在比賽中嶄露頭角的。
龍隊打奧運的那一年,許開和張哥已經可以獨守半區了。張哥是桀驁不馴的,老劉就在會上多次提到過他:“不要嘻嘻哈哈,想出洋相就回老家。”
有好幾次,老劉對他倆下了最後通牒,甚至禁賽,從一隊退回二隊,張哥收斂了一陣,也就是張哥收斂的這陣子,龍隊在比賽途中突然受傷,運動員受傷,本是一件很常見的事。
只是當初龍隊傷的很嚴重,他的腿,背,連着的一整條筋,都無法動彈,已經到了需要做手術開刀的程度。
龍隊是被救護車直接從賽場抬到醫院的,醫院裏的急救燈亮了五個小時才滅。
當時張哥在外比賽,許開和他只能各撐起整個半區,許開很爭氣,作爲唯一打進奧運的左手將,男團,男雙,男單,混雙。
要說傷,許開的傷更嚴重些,可人已經到了賽場,那是奧運,只要不死,就要拼到最後。
許開渾身纏滿冰袋,最後將男雙,男團的金牌鎖定在中國時,他放棄了大滿貫,放棄了自己的男單,他太疲憊了,如果只能保一項,胸前的國旗永遠比身後的名字重要的多。
男單他只拿了枚銀牌。
奧運剛一結束,許開也被送去康復。
在康復病房,許開見到了剛做完手術的龍隊,因爲龍隊受傷治療的事情屬於機密,當時還不允許記者報道出詳細的病情。
所以,許開也是在那一次,第一次見到了渾身打着鋼釘的龍隊。
龍隊行動艱難,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癱瘓”在牀的一種狀態。
許開就這樣,“陪”了龍隊一個月。
這期間,張哥來過幾次,另一個人,就來過一次。
之所以懷疑龍隊的傷,還是在他突然選擇離開國家隊的那一年。
那個時候正逢張哥和他一起參賽,張哥在訓練時,有些肌肉拉傷,他給張哥掏出了一瓶噴劑,說緩解疼痛的。老張想都沒想就噴在了腳腕上。
噴完以後就被他放進了箱子裏,他的箱子還上了鎖。張哥有疑慮,但也沒多想,後來張哥就那樣繼續上場了,腳也沒有任何不適,連隊醫都說,這傷來的急治的也急,問他自己是否用了什麼藥。張哥說是他的噴劑。
張哥到現在都清楚的記得,他當時的恐慌。隊醫不放心,讓他把藥劑拿出來要核驗成分,他卻說弄丟了。而張哥明明記得,被他鎖到了櫃子裏。
沒過多久他就離開了國家隊,張哥再也沒見過那瓶藥劑。原本也沒想到,會是因爲這瓶藥劑。
直到有一次國家隊出國比賽,休息空閒的時候去逛街,隊裏有隊員肌肉拉傷了,因爲所有的繃帶都用完了,隊醫只好去藥店去碰碰運氣,張哥閒來無事也跟着去了。
到了藥店,張哥無意間看到了那瓶噴劑,雖然顏色不一樣,但圖標啥的並無差異。
張哥問售貨員,拿這瓶藥劑。售貨員卻說,這是非售賣的,需要處方,而且必須是醫院開具的處方。因爲張哥英語不好,便叫隊醫過來翻譯。
隊醫一眼就認出這個瓶子,他說這瓶是藍色的,運動員是不可以用的,裏面不僅含有麻醉劑,還有封閉針液體的一些成分,只做特殊處理的時候採用,因爲國內對這些東西管控很嚴,是不允許私自出售的。
不僅如此,還有一種禁藥,和它的成分相同,但含量是這個的兩倍,是黃色瓶子的,現在只用於特殊實驗。隊醫還好奇,張哥怎麼會認識這種東西。
張哥聽後一身冷汗,他用手機拍下了藥劑的照片,在回國後馬不停蹄的跑到了龍隊的病房。
張舉着手機照片,問龍隊用沒用過這個藥,龍隊也一眼認出,這是他的那瓶。
那一刻,張哥崩潰了,許開在一旁,不明所以。
張哥後來託朋友查過,這個藥有一種含量極少名爲苯丙胺的東西,雖然它的量少到可以可以忽略不計,甚至在之後的藥品說明裏取消了這一成分,但最初這個藥品的成分,是標注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這個叫苯丙胺的東西,就是興奮劑的一種。
許開突然跌坐在一旁,他們三個人,幾乎都用過這個東西,而一旦要展開調查此事,那這件事牽扯出的一系列人,都要受到處分,包括他們之前爲國家贏的的所有獎牌很有可能會被收回,那許開拼了命的那幾場比賽,將會成爲一場笑話,甚至整個國家隊,都將會成爲一場笑話。
雖然他們三個很想將他繩之以法,但這背後牽扯着太多,想要判他的刑,那就要徹查藥劑成分,可一旦藥劑成分含有運動員禁止使用的成分,他他們三人還會面臨被除名的處分。
一想到這是一場打破牙齒活血吞的戰役,張哥就氣不打一處來。
原來一切都是準備好的預謀。
這件原本只有他們三個人知道的事,還是被第四個人知曉了。
那就是老肖。
也是在這一刻,我明白了老肖對這個人,恨之透頂,又沒有任何辦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