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醫療翼的鄧布利多,不僅沒有覺得輕松,反而覺得更多的事情堆積到了自己面前。
現在沒有辦法向哈利說明這件事,難道以後他就有辦法再次提起嗎?
沒來之前,他其實有想過,是不是該把這件事情交給斯內普,再讓他想辦法轉告給哈利,他在哈利那兒剛剛洗白了自己的身份,處於一個非常微妙的地位,不論他說什麼,想來哈利都會能多思考一下,並且投以一部分信任,但是不會很信任。
給哈利一個緩衝的機會,讓他可以思考和維森特之間的關系。
可他沒有辦法開口,哈利不會懷疑自己的朋友,尤其是維森特危急關頭救了他一次,現在自己還躺在醫療 翼 裏昏迷着呢。
對於他昏迷的問題,鄧布利多心中有着自己的懷疑,龐弗雷夫人沒有檢查出任何的問題,不代表這件事就沒有任何問題。
維森特是個相當聰明的孩子,從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毫不嗇地展現了自己獨特的天賦,經過一整年的學習,他比當初成熟許多。
當時的維森特對於魔法世界更處於一種觀望的姿態,如果能夠學習更高深的魔法,那當然是好事,如果不能,他也同樣接受。
不然他也不會提出“爲了避免以後的麻煩,幹脆不要進霍格沃茨”這種選擇。當時的鄧布利多只覺得這種方式對於一個什麼都沒有做的孩子太過於殘忍,就算是在維森特已經做過了什麼之後,他也沒有後悔過自己當時的決定。
往好處想想,至少維森特在做的事情只針對着邪惡的那一方,做法極端了一些,也沒有傷害到其他人。
尤其是哈利,到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他會願意爲了自己的朋友隱瞞,他的心中仍然有着顧忌,就不會成爲亂殺無辜之輩。
懷着這樣憂愁的心思,鄧布利多攤開了信紙。
他教過許多學生,聰明又有許多大膽想法的孩巫師,他也不是沒遇見過,可不得不承認,天才和普通的人才之間總是有着很大的壁壘。
上一個裏德爾是魔法界難得一見的天才,本以爲霍格沃茨這個大家庭能夠讓他得到成長,成爲一個更加優秀的人,最後的結果顯而易見,失敗了。
維森特很是不同,他有自己的朋友,有朋友的人,做事便會有所顧忌,他來了霍格沃茨之後,認識了許多志同道合的人,斯萊特林雖風評不佳,總有閃光之處。
鄧布利多不會幹擾他的交友,不會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最大程度的給予了所有的小巫師自由。
只是…他實在需要一些建議,告訴他是否該在他們可能行差踏錯的時候做出糾正。
維森特沒有傷害霍格沃茨裏的普通學生,沒有傷害無辜之人,他只是用一些極端的方法打擊了邪惡勢力。
如果他成爲了傲羅或者再大一些,即使是他成年了,再做這樣的事情,鄧布利多都不會有任何的意見。
雙方對立的時候,撇棄掉良心,堅定的向着最後的方向一往無前,才能夠最終達到想要的未來。
他經歷過的一切已經足夠說明最好的道路是哪一條,可這其中絕對不包括要讓未成年的小巫師們過早的接觸那些黑暗。
事情無法挽回的時候,小巫師們或許要被迫拿起魔杖走上戰場,可……一年級的小巫師,這實在是有些太超過了。
攤開的羊皮紙逐漸由墨水染上新的痕跡,他有一只飛的很快的貓頭鷹,健康又健壯,能夠挨得過風雪侵襲。
這封信將要送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而這只貓頭鷹已經是相當合格的信使。
*
悉悉索索的聲音在耳邊不斷,似乎有人在小聲地竊竊私語,又有人影不停地晃動經過,這一切的一切都反復衝擊着維森特的大腦,逼迫他從沉睡中清醒過來。
但這都不是最主要的,他的腦袋很痛,連帶着整個身體都提不起絲毫力氣,嗡鳴的聲音環繞整個腦袋,似乎還有着沙啞的威脅,隱隱約約如同隔着玻璃般聽不清,卻存在感極強。
維森特只覺得累極了,他不想睜開眼睛,只想這樣睡一會兒,再睡一會兒。
睜眼後要面對的,或許會是鄧布利多的質詢和猜疑。
做事之前他已經想好了,最後的結果,並且已經有了解決的方案,可現在他太累了,只是想休息一下。
可偏偏有人就是不讓他如願。
人聲的低語消失之後,一陣淡淡的香味開始圍繞在維森特的鼻尖,緊接着是食物的咀嚼聲。
本就疲憊的身體瞬間就做出了反應,他很餓,非常的餓,胃裏空蕩蕩的,肌肉痙攣收縮形成一陣明顯的胃痛。
如果他再不喫東西的話,這陣胃痛或許會更加嚴重。
不能再繼續躺着,得爬起來喫些東西,他的身體發出信號,並且逼迫着維森特睜開眼睛。
是誰這麼過分?明知道這裏躺着一個睡覺的人,還要發出這麼大的動靜。
龐弗雷夫人呢,出來管一下呀,怎麼能有人在醫療翼,在病人的邊上喫東西?人都還沒喫上兩口呢,怎麼盼望的人先喫上了?
維森特忍無可忍,費力地睜開眼睛,便見着西奧多正抬着手手裏好像拿着塊狀的黑色物體——他在喫巧克力?
“你爲什麼要坐在我的牀前喫巧克力?我現在是個病患,需要安靜的休養環境。”維森特不能理解,維森特非常委屈。
見到是西奧多,他略帶報復的行徑並不讓維森特奇怪,可是爲什麼會是西奧多,自己一睜眼看到的人,怎麼會是他。
維森特突然的清醒並沒有打擾到西奧多,他不緊不慢的喫東西,仿佛這是他家的後花園,自己只是在正常的進行下午茶而已。
醒來的動靜沒有打擾到西奧多,似乎也沒有打擾到龐弗雷夫人。
明明上次就是想要偷偷溜出去,龐弗雷夫人都會嚴厲制止,怎麼這回有人坐在他牀邊上,用這種方式打擾他休息,龐弗雷夫人都沒有任何表示,不把他趕出去就算了,連言語的提示都沒有。
西奧多將巧克力咽下去,才回答維森特的疑問:“不用這麼看着我了,龐弗雷夫人現在不在這裏,剛才你的那幾個格蘭芬多的朋友來看過你了,剛剛離開沒一會兒,需要我幫你把他們叫回來嗎?”
他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維森特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會是他站在自己的牀前。
鄧布利多,哈利,就算是羅恩赫敏的可能性都遠遠要大於西奧多。
不太高興的諾特少爺倒是很好心的爲他解釋:“你以爲自己躺了多久?五個小時?一天?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
聽着這話,維森特不受控的睜大眼睛:“一個星期!怎麼可能?我明明只是睡了一覺,怎麼一個星期就過去了?。”
這和他想的可完全不一樣。
西奧多拿出手帕,仔仔細細地擦幹淨剛才喫零食的手:“誰知道呢?霍格沃茨可傳遍了你們的英勇事跡。保護魔法石,勇鬥邪惡勢力,能夠在格蘭芬多的英雄光輝上撕下一筆,你這個拉文克勞可在整個霍格沃茨裏都出了名了。”
維森特看上去卻不甚高興:“在這躺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揚名嗎?那我還真是不太需要。”
他垂下眸子,臉上仍是沒精打採的模樣,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的他,整個人都透露着一股子病氣。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瘋了,和那羣格蘭芬多一起肆意妄爲,不要命了嗎?”西奧多的不悅似乎都已經得到了解釋,他在爲維森特的無腦行爲生氣。
“你們四個人一起做了這件事,結果只有你一個人在醫療翼躺了整整一個星期,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做了多大的事情呢,結果居然只是在最後關頭衝上去幫哈利·波特擋住了奇洛的攻擊。”
西奧多聲音聽上去相當恨鐵不成鋼:“衝上去幫人家擋魔咒,你可真是腦子不清醒,用護盾躲開,把他推走什麼方法不行,非要自己衝上去用身體來擋,萬一對面甩給你的是個不可饒恕衆,你現在可就不是躺在醫療翼,而是該送去聖芒戈。”
深深呼吸了幾口氣,西奧多才逐漸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看着維森特面無血色的躺在病牀上,他實在是很難維持平靜的心情,更別說這家夥還一躺就是一個星期,要不是他的耐心好,肯定就把這個合作對象給換掉了。
一個隨時都有可能爲其他人而死掉的合作對象,誰知道他會不會什麼時候就讓他損失一大筆利益,和他合作的自己也實在是腦子不清楚。
氣到把自己都罵上一頓,西奧多才重新對上維森特的視線。
黑色的眸子裏不僅沒有一點點的悔過之意,甚至還挺愉悅,他看着西奧多,聲音緩緩道:“謝謝你,西奧多。謝謝你願意在這兒陪着我。”
西奧多頓時皺起了眉,維森特居然用這招。
“別以爲你說兩句好話,我就能夠原諒你,知不知道因爲你的自作主張,斯萊特林丟掉了學院杯。”
維森特:“???”
“這和我有什麼關系,你剛才不是都說了,我在這躺了一整個星期。學院杯的儀式都已經結束了嗎?我就更不可能幹些什麼,你總不能懷疑一個深陷於昏迷之中的病人吧。”
維森特立刻要爲自己辯解,他可不能把學院杯的事情和自己扯上關系,別說他什麼都沒有做。
做了的事情還要狡辯兩句呢,沒做的他更不可能背這個鍋。
“因爲格蘭芬多保護魔法石的行爲,鄧布利多校長爲他們加分,最後的結果是高了。斯萊特林明明是板上釘釘的蟬聯學院杯,現在倒是輸給格蘭芬多了。”提起這事兒,西奧多還非常不高興。
很難說他最近這幾天的低氣壓和學院杯丟了究竟有沒有關系。
“之前能一起在霍格沃茨裏送走一條龍,現在保護魔法石的時候,不知道拉上我們斯萊特林了?如果這次的行動裏有斯萊特林,鄧布利多校長的加分就不會讓格蘭芬多成爲最後的贏家。”
就差那麼一點點兒,斯萊特林的榮譽丟在他們手裏,西奧多現在還能坐在這和維森的說話就已經是他很冷靜的表現了。
他憤憤不平地在維森特耳邊念叨,沒睜眼前的那些歲月和令人頭腦的嗡鳴聲,在西奧多的聲音中逐漸褪去。
維森特的精神逐漸從那些令人惱怒的,不堪的記憶中抽離,奇洛,他的後腦勺,伏地魔說的那些話,距離維森特似乎很遠了。
也是,那都是一個星期之前的事情了,現在起落的屍體都不知道被丟到哪裏去了。
維森特緩緩勾起一個笑:“我躺了一個星期,那霍格沃茨是不是應該放假了?”
還有點遺憾,沒有在霍格沃茨裏好好享受一下閒暇的時間,居然就直接放假了。
“你運氣不錯,趕在放假之前醒過來了,明天早上霍格沃茨特 快就會送小巫師們離開,但凡你在晚上一些醒過來,就只能讓鄧布利多校長或是其他的教授送你離開霍格沃茨了。”西奧多慢悠悠的補充。
他原本不該在這兒,斯萊特林沒有拿到學院杯,所有人心情都不太好,今晚的斯萊特林休息室一定會相當熱鬧,可西奧多不願意摻和進他們的討論當中。
彼此在那裏聽他們遺憾,抱怨自己爲什麼與學院杯失之交臂,他不如來這裏等等看維森特會不會醒過來,至少從他口中或許能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鄧布利多校長來看過你好幾次,可你一直沒有清醒,還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嗎,學校給出的說法是你幫哈利波特擋了一下,然後你們都不信負傷了,最後是鄧布利多校長及時趕到救了,你們,驅趕了奇洛。”
對於霍格沃茨官方給出的說法,西奧多持懷疑態度,大部分都和哈利波特他們的說法對得上,只有最後這一部分,除了維森特,應該沒人知道,那個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除非他親口承認自己被奇洛擊中昏倒了,否則西奧多會一直懷疑鄧布利多絕對做了更多的事情。
奇洛的蹤跡,現在都無處找尋,誰知道他是死是活,又有誰知道鄧布利多是否是暗地裏用了些不能被接受的手段——比如不可饒恕咒中的“索命咒”。
維森特從西奧多的話語中推斷出了他的意圖:“你在懷疑鄧布利多校長?”
這倒是,維森特沒有想過的角度。
懷疑鄧布利多校長,該說不愧是斯萊特林嗎,這樣的做法倒是很符合斯萊特林的刻板印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