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漁和夏妗分開後,去了一家火鍋店,見師兄。
她回來這麼久,兩人第一次見面。
並且撞了衫。
她穿白色長款呢子大衣,他穿中長款,男人穿白並不娘炮,反倒更加清風霽月。
徐硯初手裏提着一小方塊的提拉米蘇,帶着無框眼鏡,走來時,脣邊噙着溫淡的笑。
“要不是有老同學在羣裏提到你回來,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訴我?”
走近後,徐硯初邊將蛋糕遞給沈漁邊說。
沈漁接過蛋糕,“喫火鍋怎麼還帶蛋糕。”
“你以前心情不好就愛喫這個,忘了?”徐硯初坐下,糾正,“當然,我不是說你現在心情不好,是希望你心情更好點。”
“知道了。”
沈漁笑着,“研究所不忙?”
“忙。”
徐硯初說,“再忙也得給批喫頓飯的時間,不然我可要撂挑子了。”
“辛苦。”
“我和所裏說了,現在手底下的兩個學生帶出來了,我要休長假。”
“身體受不住了?”
“倒也不是。”徐硯初說,“所裏一待五年,除了實驗,藥品...好像缺失了其他的很多。”
“比如?”
徐硯初不說,端起手邊免費的檸檬水喝了一口。
沈漁說,“看來師兄想戀愛了。”
徐硯初不否認,“我這個年紀,是時候考慮這個問題了。”
“也是。”
徐硯之大沈漁幾歲,算下來,快三十了。
“你呢?”
徐硯初突然話鋒一轉問到她。
沈漁說,“我不着急。”
徐硯初放下杯子,“是不着急,還是心死了,不想再碰感情了?”
沈漁坦誠,“兩者都有。”
“這次回來應該見到他了吧?”
沈漁點頭。
“還好嗎?”
“我見他怎麼會好。”沈漁道,“他害我沈家這麼慘,看他的每一眼,我都恨之入骨。”
徐硯初從沈漁的眸中看到了恨意,正要說些什麼,眸光一轉,表情一頓。
下一秒,霍韞庭微涼低沉的嗓音出現在沈漁身後,“真巧,徐師兄。”
徐硯初淡淡笑,“是挺巧,我和小魚出來喫火鍋,你約了誰?”
“無關緊要的人。”
身後女人是江燁的表了十萬八千裏的表妹,實在煩人,霍韞庭應約,是要打發了她。
女人顯然不知道霍韞庭的打算,正爲他赴約而開心不已,見碰到了朋友,也主動上來打招呼。
“你們好,我叫蔣潔,韞庭的朋友。”
說話間,動手挽了霍韞庭的胳膊,霍韞庭沒推開,而是看了一眼沈漁,同徐硯初道,“不打擾師兄約會,先走了。”
自然,走不遠。
霍韞庭和他們的位置,隔了一道鏤空屏風,斜對面的位置。
點的菜已經開始上。
徐硯初問沈漁,“會不會影響你喫飯的心情?”
“不會。”沈漁搖頭,很自然的拿了筷子,下進去的吊龍,要不了多久就熟。
見她沒太大的反應,徐硯初稍稍放心。
兩人一起喫飯,鍋底有些辣,沈漁易出汗,注意到她額間有微小細密的汗,徐硯初抽了紙巾遞給她。
沈漁接過,“謝謝師兄。”
“喫魚丸嗎?”
“嗯。”沈漁點頭。
徐硯初用漏勺舀了一個放進她碗裏。
隔着鏤空的屏風,霍韞庭的目光越來越深沉。
徐硯初,是他和沈漁在一塊時,就被他介意的男人。
和徐硯初分開後,沈漁回了齊宅,齊明煊不在家,有茶局,沈漁上樓睡覺。
昨晚,她幾乎一夜沒睡。
不知睡了多久,放在牀頭的手機突然震了兩聲。
沈漁這幾年一向淺眠,幾乎是震動的下一秒她就睜開了眼,拿了手機。
一條簡訊。
打開地下一秒,沈漁臉色驟然一變。
下一秒直接從牀上下來,她很急,亂七八糟的將衣服穿上就衝出房間。
“沈小姐,齊先生說,哎,沈小姐....”
傭人眼睜睜看着沈漁就這麼急匆匆的出去了, 奇怪道,“出什麼事了。”
沈漁走了,傭人只能去回電話,告訴齊明煊,沈漁有急事出去了,至於什麼急事,她也不清楚。
沈漁開了車,朝着短信裏發來的地址過去,位置比較遠,靠近海邊的碼頭。
她過去,近兩個小時的車程。
沈漁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將車速開到了最快,可趕到後還是遲了。
簡訊裏提到的紅房子她找到了,但裏面沒有人。
破舊的房子,沈漁在裏面找,沒有人也想找到一丁半點的線索。
房間裏有一塊咬掉一半,發了黴的面包,還有幾根燃盡的煙頭,看起來有時間感。
亂七八糟的廢棄建築材料,一根滿是灰塵的木板踩上去有一些硬,沈漁蹲下身掀開,是一塊手表,她二十歲時給爸爸買的。
簡訊的確是爸爸發的,爸爸在這兒。
她已經盡快的趕過來了,他爲什麼不再多等等她?
這一瞬間,沈漁想哭。
沈氏出事後,沈之衡突然一夜之間消失,他甚至沒有給過沈漁一兩句暗示或是交代,就那麼突然人間蒸發一樣的消失。
所有的事,全部壓在了沈漁身上。
她連發生了什麼事情都還沒理清,就看着沈氏墜落,看着身邊親暱的愛人突然變成了面目可憎的魔鬼。
她的家,一夜之間沒了。
她的愛人,一夜之間成了仇人。
她有太多不明白,太多想要問清楚...她需要一個確定的答案,沈家沒有對不起霍家,她的爸爸不是惡人。
機會又讓她錯過了嗎?
沈漁死死的握着那塊手表,眼眸通紅,可下一秒,她看到的地上的報紙,混着泥土的報紙,她走近,下一秒,皺緊了眉。
門外傳來動靜,院子盤亙的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黑暗處,一道聲音慢慢逼近,帶着熟悉的迫人的氣息。
沈漁的手電筒,猛的照過去。
毫不驚訝。
果然是霍韞庭。
霍韞庭本就頎長的身影被手電的光拉的愈發高大,在這逼仄破舊的爛尾樓裏。
英俊的臉,不笑,說不出的氣勢逼人。
彼此看着對方的眼睛。
數分鍾後,沈漁沒能控制住情緒撲上去,抓着他的衣服用力的撲打,“你把我爸帶到哪去了,你對他做了什麼?”
如果不是威逼強壓,爸爸絕不可能用上只有她們倆才知道的暗號。
霍韞庭面不改色,任由她動手,低眸靜靜看着她抓狂發瘋,黑眸噙着薄笑,是上位者對下位者輕謾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