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
“既如此，李愛卿今晚即刻起草奏章。”
“明日朝議時，帶上奏章與諸位重臣商討，確認細節。”
“事宜定好後，由愛卿負責執行。”
李斯的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天下大亂之時，大秦貧弱，需要百姓持兵參軍。
如今，無論是朝臣還是百姓，誰沒有一把刀劍？
收繳天下兵刃，顯然會激起廣泛反感！
他原以爲降爵已是最重的懲罰，誰知，這才是最重的處罰！
李斯心中充滿掙扎，但面對嬴政冷峻的表情，他只能低頭答應。
“微臣，遵命！”
嬴政再次點頭，表示滿意。
“很好！”
“再傳令博士館。”
“從今日起，博士館不再招募儒生。”
“博士館內所有儒家博士，罰俸一個月。”
李斯這次立即應命。
“微臣遵命！”
兩刻鍾後，李斯和趙高步出鹹陽宮。
“呼~”
一出宮門，李斯憤怒地瞪了趙高一眼。
“我怎就犯了傻，與你共謀？”
趙高看向李斯，幽幽地說道。
“因爲李相知道，羽公子已逐漸獲得陛下的重視。”
“若扶蘇公子也像羽公子一樣，儒家的地位必定大幅提升。”
“到時，李相還能穩坐左相之位？”
李斯無言以對，只能冷哼一聲。
“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以後再有這種事，別來找我！”
趙高苦澀地笑了笑。
“害？”
“微臣的女婿都死了！”
“微臣本是想借此機會打擊儒家，沒想到陛下如此憤怒！”
李斯沉默了片刻，最後無奈嘆息。
“陛下終究是父親。”
“趙府令，能活着是幸運。”
“我給你個忠告，以後別再有其他心思了。”
“忠誠，忠誠，還是忠誠！”
李斯上馬車，迅速離開了鹹陽宮。
趙高獨自站在夜風中，抬頭看着鹹陽宮的高牆。
那裏，一顆新鮮的頭顱隨着風飄揚。
正是閻樂的頭顱！
趙高握緊雙拳，低聲呢喃。
“忠誠？”
“我爲陛下駕車二十餘年，盡心盡力。”
“如此忠誠，卻換不回女婿的命。”
“這忠誠，又有什麼用？”
“命，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無人知道，趙高在夜幕下的內心掙扎。
這夜，鹹陽城內充滿了喊殺聲，大量基層官員被押入監牢，等待審判。
而處於風暴中心的贏羽，卻安穩地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朝陽如常升起。
贏羽正在夢中拳打諸子、腳踩百家，突然一道提示音響起。
【叮~】
“嗯？”
“系統的提示音？”
迷茫地睜開眼睛，贏羽緩了幾息才恢復意識。
完全清醒後，贏羽猛地從牀上跳了起來。
“怎麼突然有獎勵了？”
“我最近也沒做什麼啊。”
仔細回憶最近的所作所爲，贏羽忽然恍然大悟。
“原來，大哥在儒家的影響力如此之強。”
“讓大哥改變了看法，對於重振儒家至關重要。”
“哈哈，看看這次系統給我什麼獎勵。”
興奮地搓着手，贏羽打開了系統面板。
一行大字出現在虛擬屏幕上。
【恭喜宿主獲得發展獎勵：孔子軍略！】
【恭喜宿主獲得發展獎勵：優良種豬！】
贏羽的笑容頓時凝固，目瞪口呆。
半晌後，贏羽失聲怒吼。
“系統，你的獎勵列表裏怎麼還有豬？”
“你是什麼系統？”
“重振儒家系統！”
“我是什麼人？”
“儒生！！！”
“你竟然讓儒生去養豬？”
“系統，你在逗我！”
“你讓天下人怎麼看我？”
作爲儒生，去殺人打架算正常。
孔子和他的門徒們可都是真正的勇士。
但讓儒生去養豬？
贏羽自己都覺得太不合理！
然而系統沒有回應。
經過一會兒，贏羽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吧，你是甲方，你說了算。”
“系統，領取孔子軍略！”
大量信息湧入腦海，贏羽感到劇烈的頭痛。
但隨之而來的，是驚喜的低語。
“孔子，牛逼！”
孔子不僅單兵作戰能力強，軍事理論和基礎也極爲完美。
他培養出了冉求、樊遲這兩位名將。
孔子的指揮水平同樣出色。
贏羽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
“孔子的軍事基礎和練兵技巧才是我真正需要的！”
“論計謀，在這個時代，誰能比我？”
“孔子的基礎知識，正是我所需！”
隨着頭痛逐漸消失，贏羽的注意力轉向了第二條獎勵。
孔子軍略的獎勵很香，
但養豬？
贏羽掙扎了許久，最終還是屈服了。
“雖然不符合我的人設。”
“但既然獎勵已經發了，不領就虧了！”
“不過，這種獎勵不能在臥房裏領。”
贏羽沐浴更衣後，走到後花園。
“系統，領取獎勵！”
一道光閃過，贏羽眯起了眼睛。
當他再次睜眼時，三十二頭豬出現在他面前。
“這就是系統說的優良種豬？”
【長白豬、大約克夏豬、杜洛克豬、太湖豬。】
【大儒公孫弘、大儒梁鴻等夢寐以求的優良種豬。】
【宿主可建造祭壇，將它們宰殺祭祀於公孫弘等大儒，並獲得大儒的感激。】
【感激：獲得對《論語》的感悟和解讀。】
看着這些豬，贏羽愣了一下。
“公孫弘、梁鴻，原來這兩個大儒養豬也是真的。”
“這也許不算奇怪了。”
贏羽不再糾結，突然覺得養豬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既然連公孫子都養豬，自己養豬又如何呢？
贏羽摩挲着下巴，目光鎖定在那三十二頭豬上，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每種八頭，兩公六母，它們都已經成年，準備開始繁殖了。”
“如果一切順利，冬天第一批小豬就能出欄。”
“到時候，是喫紅燒肉，還是殺豬菜呢？”
“是品嘗東坡肘子，還是醬豬蹄？”
“真是難以抉擇！”
想着這些，贏羽忍不住垂涎欲滴。
自從接受了“儒生可以養豬”這一設定後，贏羽就沒有再考慮過將這些豬獻祭給公孫弘的念頭。
開什麼玩笑！
正經的儒生會去學《論語》嗎？
以後儒生只能學習《掄語》才對！
等公孫弘出生後，他能學的，也只能是《掄語》！
美滋滋地幻想了一陣，贏羽忽然大聲喊道。
“樊噲！”
很快，樊噲急匆匆跑了過來。
“夫子，您召喚我？”
贏羽指着那些種豬說道。
“我記得你以前養過狗？”
“算是有些養殖經驗吧。”
“這些豬交給你了。”
“去鹹陽城外買塊地，搭個棚子，先把它們安頓好。”
“稍後我會給你圖紙，你根據圖紙去找匠人建豬舍。”
樊噲下意識地拱手。
“遵命！”
但當他順着贏羽手指的方向望去時，不禁愣住了。
“夫子，您、您這是要養豬？”
樊噲震驚地盯着贏羽。
“我們儒家，不是說只懂書本，難道也要養豬？”
盡管贏羽早已做了心理準備，面對樊噲這種震驚的目光，還是感到有些尷尬。
輕咳了一聲，贏羽擺了擺手。
“它們不是豬。”
樊噲滿臉疑惑。
“不是豬，那它們是什麼？”
贏羽淡定地回答道。
“它們是佩奇！”
贏羽爲能喫到豬肉而奮力拼搏。
另一邊，御書房的氣氛則更加激烈。
“李相，您是否知道收繳天下兵刃會激起多大的民憤？”
“民憤是暫時的，安定才是長久之計，百姓們習慣了就好了。”
“如果大秦急需徵兵，還得爲他們配備兵刃，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大壓力！”
“收繳兵刃反而更方便我們管理兵刃，爲兵員配備武器！”
“李斯，你個混賬，敢喫本將一拳！”
“來吧，本相怕你不成？”
三公、九卿、上將軍等大臣爭論得面紅耳赤。
李斯、馮去疾等法家弟子則毫不退讓，激烈反駁。
眼看朝臣們就要動手，嬴政猛地一聲怒喝。
“荒唐！”
“這是御書房，不是市場街！”
見嬴政怒氣衝衝，爭執的聲音終於平息。
然而，兩方各執己見，依然臉紅脖子粗，互不相讓。
嬴政掃視全場，沉默了十多息，才緩緩開口。
“昨夜呂禾刺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吧？”
“若不禁刀兵，類似事件還會接連發生。”
“公子羽打退了刺客，那你們呢？”
“普通百姓，能抵擋得了這些刺客的攻擊嗎？”
聽到此言，朝臣們頓時無言以對。
沒有常年防備的人，誰知道何時會遭遇刺殺？
嬴政見狀，聲音變得更加堅定。
“李相的建議，我準了！”
“立刻傳令天下。”
“從即日起，擁有爵位的貴族、重臣及親兵、法吏等官員、戎衛兵馬，皆可常備兵刃。”
“其他人的兵刃，全部收繳至鹹陽！”
面對嬴政那堅定的目光，即便有些朝臣不滿，也無話可說。
他們都知道，嬴政一旦做出決定，就再沒有改變的餘地，也沒人敢反駁。
御書房內一陣嘆息，隨之而來的是衆臣拱手。
“臣等，遵命！”
嬴政點頭滿意。
“很好！”
“這件事交給李……”
話音未落，一聲急促的高喊打斷了。
“讓路！”
“八百裏加急戰報！”
嬴政目光一凝，厲聲喝道。
“開門！”
御書房的大門應聲打開。
一名雙腿血肉模糊的傳令兵在兩名禁軍的扶持下進入御書房。
見到嬴政，傳令兵掙脫禁軍的支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同時高聲喊道。
“上郡信使岑夫，拜見陛下！”
嬴政心中一緊，急忙揮手。
“無需多禮。”
“來人，拿水，賜座！”
隨即，一名宦官端來一盞水和一方軟墊。
岑夫拱手謝過，喝下水潤了喉嚨後，雙手捧起一枚竹簡。
“軍情在此，請陛下過目！”
郎中令蒙毅急忙接過竹簡，核對封泥，並檢查是否藏有暗器。
“拿來！”
嬴政不等蒙毅檢查完，就一把奪過竹簡，迅速掃視。
看得越多，嬴政臉色越沉。
當他讀完竹簡，猛地將竹簡摔在案幾上。
“匈奴竟敢如此！”
蒙毅被嬴政的怒氣震懾，趕忙撿起竹簡，眼中冒出兇光。
“屢屢犯我邊境，侵我百姓，真當我大秦兵無能嗎！”
楊端和等老將也不滿地看向蒙毅。
“蒙上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蒙毅冷聲道。
“匈奴左谷蠡王巴達強派遣五萬騎兵南下。”
“他們不攻縣城，不與秦軍作戰，只是利用馬速襲擊沒有城牆的鄉村。”
“燒殺掠奪後，再迅速撤退。”
“匈奴騎兵速度極快，一直避戰。”
“即便蒙恬將軍帶隊追擊，也毫無進展。”
“截至六日前，已有四十六座鄉村被劫，糧草八千餘石，民衆死傷七千二百多人，被擄走五千多人！”
聽到此，御書房內一片譁然。
“胡賊怎麼敢如此！”
“區區胡賊，竟敢如此放肆！”
“陛下，末將請戰！”
所有將領憤怒地拱手請戰。
即便齊楚燕趙等強國都已滅亡，大秦豈能任由匈奴在自己面前橫行？
嬴政冷冷落座，聲音冰冷地說道。
“傳令所有千石以上的朝臣，立即前往麒麟殿開大朝議！”
“咚咚咚~”
悠揚的鍾聲在鹹陽城內響起。
聽到鍾聲，所有千石以上的官員紛紛換上朝服，趕往鹹陽宮。
贏羽和扶蘇作爲公子，年薪也在千石以上。
他們急匆匆趕到麒麟殿，坐在臺下第一排，低聲議論。
“發生了什麼事？爲何突然召集大朝議？”
“難道是昨夜我們被刺殺的事？”
“不太可能，平時只有關乎大秦存亡的重大事項才會召開大朝議，我們的生死還不足以影響如此。”
“難道是……”
突然，贏羽靈光一閃。
此時，蒙毅高聲大喝。
“肅靜！”
羣臣趕緊閉口，麒麟殿瞬間安靜下來。
嬴政冷淡的目光掃過臺下，平靜地開口。
“朕，欲北伐！”
嬴政那平淡的聲音仿佛在說他剛喫完早飯一樣輕松。
但他話中的內容卻讓麒麟殿的所有朝臣都愣住了。
“啥？大秦已經一統天下了，怎麼還要出徵？”
“是不是聽錯了？”
空氣似乎凝滯了片刻，蒙毅邁步走上前，沉聲說道。
“半個月前，匈奴左谷蠡王巴達強帶領五萬騎兵南下。”
“他們借助馬速騷擾我大秦邊疆，侵擾百姓。”
“至六日前，已經劫走糧草八千餘石。”
“百姓死傷七千兩百多人，五千多人被擄走。”
聽完蒙毅的話，麒麟殿內頓時一片譁然。
“這些胡賊，怎麼敢劫掠我大秦百姓！”
“匈奴這是看不起我們大秦嗎？”
上將軍楊端和第一個激動地拱手。
“匈奴賊子侵擾我大秦，理應剿滅！”
“末將請戰！”
董翳等將領也紛紛鼓起幹勁，拱手請戰。
大秦的軍功封爵制度讓這些將領充滿了激情，原本以爲大秦已經統一天下，再無大戰可打，沒想到此時又迎來了挑戰，怎能不激動？
然而，右相馮去疾卻搖了搖頭。
“陛下，我大秦連滅六國，已損盡國庫。”
“如今國庫空虛，青壯勞力不足，實在不宜再起大戰。”
馮去疾懇切地望向嬴政。
“匈奴之患，猶如疥癬之疾。”
“若此時北伐，實爲弊大於利。”
“微臣建議，先穩固內政，修養十年，待到國庫充盈，再與匈奴開戰。”
贏羽微微點頭。
即便在他看來，現在的大秦也確實不適合發動戰爭。
大秦經過長久的戰爭，內政尚未安定。
此時，大秦最需要的是休養生息！
其他文臣聽了，紛紛附和。
隨着文臣和武將的爭論愈發激烈，嬴政緩緩起身，向前走去。
衆臣見狀，趕緊收起紛爭，回身拱手。
當嬴政走到高臺前時，麒麟殿內已是鴉雀無聲。
“泰山封禪時，朕曾言。”
“以朕之身，護我天下萬民！”
“現在，北方百姓正在苦難中，諸卿卻要讓我權衡利弊？”
“你們所說的利弊，就是北方百姓的性命！”
“如果朕作爲皇帝，都因爲利弊而放棄他們，他們又能依賴誰？”
嬴政聲如雷霆，猛然喝道。
“匈奴敢侵我大秦，我必定回擊！”
“打到匈奴讓他們收起狼爪，再也不敢對我大秦大呼小叫！”
聽得這番話，朝臣們個個熱血沸騰。
然而，大儒淳於越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他昂首而立，拱手後沉聲開口。
“陛下此言，實爲大謬！”
“孟子曰：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威懾天下，不能依賴士卒和兵器的鋒利，而是應該以仁德和教化！”
嬴政冷冷地盯着淳於越。
昨夜儒家刺殺的事情，他還沒算賬，現在淳於越卻敢在這裏挑起事端？
嬴政正想發怒時，臺下傳來贏羽幽幽的聲音。
“那麼，仁德的齊國就被我們大秦的軍隊滅了？”
羣臣：……
“噗嗤~”
“咳咳~本將受過訓練，無論多麼好笑，本將絕不笑。”
“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
王賁等曾參與滅齊戰役的將領們忍不住哄堂大笑。
仁德能當飯喫嗎？滅齊的事實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淳於越的臉上！
淳於越憤怒地瞪視着贏羽。
“齊國滅亡，原因復雜，不僅僅因爲仁德！”
“孔子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
“陛下如果想通過武力讓匈奴屈服，絕不可能！”
“唯有以德服人，才能讓匈奴心悅誠服！”
贏羽站起身，笑着搖頭。
“淳於博士的言論，才真是大謬！”
淳於越冷冷地看着贏羽。
“怎麼，羽公子有不同看法？”
淳於越知道贏羽最近的所作所爲，甚至知道昨夜孫養和和周衍被贏羽打死。
但他不相信贏羽會敢在他面前信口雌黃，甚至對他動手。
因爲，淳於越是贏羽的老師！
贏羽一臉認真地看着淳於越。
“孔子的‘力不贍’是指力氣不足！”
“所以他這句話的意思是……”
“倘若武力不能讓人心服口服，那一定是因爲你用的力氣不夠大！”
“只有重拳出擊，把人往死裏打，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羣臣懵逼地看着贏羽。
這話也能這樣解釋？
仔細一想，似乎還真挑不出毛病。
王離更是眼睛發光，看向贏羽。
“我的夫子，果然最懂孔子！”
仁德什麼的，哪裏比得上拳頭管用！
淳於越怒不可遏，怒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