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
剛從隔壁包間走過來的吳邪一個趔趄,差點表演偶像劇女主專屬平地摔。
幸好被一旁的胖子扶住,要不然這大庭廣衆之下,丟臉要丟到解家去。
他有想過凌清歡會搞事,他甚至覺得帶這麼多保鏢過來,打一架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他萬萬沒想到,凌清歡直接憋了個大的。
恐怕對新月飯店來說,這還不如打一架呢。
尹南風的面色瞬間陰沉下來,那原本勉強維持的溫和表象此刻已蕩然無存。
“我新月飯店此前有得罪凌小姐的地方,還請直說,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們是比不上凌小姐勢大,卻也不是好欺負的。”
她目光中透露出難以掩飾的慍怒,直直地望向凌清歡,聲音雖仍帶着幾分克制,卻明顯能察覺其中的不悅。
一時間,新月飯店內的氣氛仿若被一層無形的陰霾所籠罩,緊張得仿佛能擰出水來,周遭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
張起靈上前一步擋在凌清歡身前。
雙眸之中往昔的淡然已全然不見,凜冽銳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尹南風身後那羣棍奴。
凌清歡微微側頭,脣角輕揚,笑意盈盈地把手輕輕搭在自家男人的肩頭,讓他稍安勿躁。
而後目光從容淡定地落在尹南風身上。
“你們新月飯店得罪我的地方多了去了。”
她不疾不徐地束起一根手指。
“首先,張啓山當年對我未婚夫的所作所爲,你們該不會以爲那老登死了,事情就了結了吧?”
尹南風聞言,氣勢稍減。
張啓山所爲,她雖身爲晚輩,卻也略有耳聞。
而且張啓山是新月飯店的姑爺,這件事情衆所周知。
凌清歡繼而豎起第二根手指,言辭犀利。
“其次,用不光明的手段拿我們家的傳家寶拍賣,還想讓我們花錢買回去?究竟是你傻還是我傻,我今天沒把你們新月飯店給砸了,都算客氣。”
“可——”
“別可是可是的。”尹南風想解釋,被凌清歡懟了回去。
“你想說東西是別人委託你們拍賣的?你們是無辜的?”
尹南風心裏憋屈,憤然質問:“難道不是嗎?”
凌清歡脣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據我所知,華國律法有規定,拍賣行有責任弄清楚拍品的來歷,保證合法合規,這是爲了保障買家的權益,對於來歷不明的珍貴拍品更是需要聯合公安機關進行調查,請問你們有做到嗎?”
新月飯店此時此刻除了凌清歡的聲音之外,一片寂靜。
尹南風啞口無言,他們新月飯店從來都沒有按照規矩辦事過。
畢竟從前,他們就是規矩。
“而且,你們新月飯店裏還有一個姓張的,明知道別人拿了自家老祖宗的東西,還促成了這次的拍賣會,嘖嘖嘖,以前知道有賣國賊,現在還有賣家賊,這要是時間再往前倒幾十年,也能和漢奸掰掰手腕了。”
沒有人敢說話,九門裏知道張日山當年是經歷過抗日的。
凌清歡這番話,跟把人臉皮撕下來踩在腳底下沒什麼區別。
她緩緩攤開雙手,臉上浮現出一抹無辜的表情,無奈道:“所以,我現在覺得我的權益沒有得到保障,不想付錢了,有問題嗎?”
“難不成你們新月飯店還想強買強賣?如果是這樣的話....”凌清歡停頓了一瞬,“那我的保鏢就可以正當防衛了,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
這番堪稱厚顏無恥的話,讓熟悉凌清歡所作所爲的一衆小夥伴爲之側目。
尹南風很想啐她一臉。
你守法?
你守法能幹出那些惡意打壓新月飯店的事?
凌清歡:法能限制敵人時,我是守法好公民。法要限制我自己,我就是凌·法外狂徒·清歡。
她有錢有勢又無賴,尹南風拿她毫無辦法。
可要是就這麼把人放走了,新月飯店的根基可就徹底毀了。
雖然此前一直被凌清歡打壓,可那時在外人眼裏,他們新月飯店是無辜的,是受到迫害的一方。
就算閉店幾年,看似嚴重,卻不會傷筋動骨。
畢竟他們手裏掌握着穩定的‘供貨渠道’,甭管合不合法,都是別的拍賣會搞不到的,你就看你要不要就完了。
以前大家對於‘合法’這件事情,都是默契的保持一種心照不宣的態度,你不合法,我也不合法,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不會舉報誰。
否則挖出一個帶出一串,子彈噼裏啪啦一連串,都夠放千響炮了。
今天則不同,現在凌清歡一句不合法,就直接掀桌。
誰能保證以後拍賣的時候,不會衝出一幫警察把它們帶走?
凌清歡將一衆人的神情收入眼底。
心裏暗自搖頭。
其實最多不超過十年,新月飯店也無法再保持從前的超然地位了。
國家的律法只會越來越完善,以後像新月飯店裏的這些人,都是國家重點打擊的對象。
除非他們有解雨臣的手段,把解家洗白上岸,賺多多的錢,有的是人願意幫他們做事,他自己則是幹幹淨淨的,沒有把柄可抓。
這麼一想,在座的除了解雨臣,也沒什麼值得她放在眼裏的人了。
感覺自己來新月飯店,有點拉低自己的檔次了呢。
凌清歡走神的想到。
與她相比,尹南風這會兒急的像熱過上的螞蟻。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凌清歡好心提醒:“不好意思,請你讓一讓,我要回家喫飯了。”
她一發話,阿寧就冷着臉上前,用胳膊將尹南風往旁邊挪開一點。
尹南風渾身無力極了,輕而易舉的就被揮到一旁,腿軟差點沒站穩。
新月飯店的夥計都是從小培養起來的,對新月飯店的榮辱很重視。
他們就像古時候的家奴,死士,對律法沒什麼概念,腦子裏只有新月飯店。
現在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看着凌清歡,一副隨時要動手的樣子。
張起靈面色冷峻,緊緊拉住凌清歡的手,帶着她沿着阿寧與保鏢們清理出的通道離開。
“老板。”新月飯店的聲聲慢急切地喊尹南風。
尹南風微微抬手,無力地擺了擺。
已經這樣了,總不能再讓凌清歡把他們飯店給砸了吧?
以凌清歡剛才表現出的樣子,沒準店砸了,她還會說是正當防衛,一分錢都不會賠付。
解雨臣三人同情的看了一眼新月飯店裏的人,跟着凌清歡他們一起離開了。
另一邊,將這場鬧劇從頭看到尾的霍老太太,神色也不好看,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目光和保鏢裏其中一人對上,決定先離開這裏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