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歡的四合院和解雨臣家離得不遠。
中間大概隔了三個胡同。
這附近基本上都是一條胡同一家四合院，有錢有勢才能住。
在吳邪的攛掇下，方向盤打了個彎，拐進了凌清歡家的胡同口。
下車後沒幾分鍾，解雨臣就後悔了。
因爲凌清歡見到他第一眼，就兩眼放光地說：“你來得正好，之前在新月飯店的時候，我還跟官官討論想看你唱的霸王別姬呢，明天剛好也沒什麼要緊事，辦一場吧，就在你家的戲園裏。”
這話根本就沒給解雨臣拒絕的權利。
他堪稱漂亮的俊美臉龐無奈極了。
“凌老板，後天就要出發了，你確定明天要聽戲？”
“我確定啊。”凌清歡笑眯眯地說：“你放心，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保證這次行動能順順利利的。”
吳邪和王胖子也看熱鬧不嫌事大，攛掇着：“小花，你就來一場吧。”
“花兒爺，你放心，你唱戲，胖爺我必定是氣氛組啊，絕不讓你的戲冷場。”
“去去去，你唱的戲才冷場呢。”解雨臣沒好氣地說道。
他眉眼有幾分意動，自從師父二月紅去世以後，他一直忙着解家的生意，還要調查魯黃帛。
已經許久沒有正經的上臺表演了。
頂多閒暇時候吊一吊嗓子，不讓功力退化。
或許，是可以表演一番。
在下定決心之後，他微微清了清嗓子，臉上浮現出一抹矜持的笑意：“好吧，看在你們這般懇切地請求我的份上，明天我就登臺唱一場，全當是爲後天的行動提前助力。”
凌清歡聞言，欣然豎起大拇指，笑容絢爛：“靠譜。”
張起靈靜靜地凝視着她那熠熠生輝的笑容，片刻後，緩緩垂下眼簾。
氣氛好，大家又坐在一塊聊了一會。
新月飯店那點事也被一句話帶過去。
聰明人對鬼璽出現在拍賣會上心知肚明，這是張家的事情，也可以說是凌清歡的事情，他們肯定另有打算，就不需要外人去操心了。
主要還是交流裝備和物資的數量，以及行動初步計劃。
....
夜深人靜，主屋裏響起一陣陣和諧的聲音。
凌清歡趴在牀上，輕咬脣瓣，手指因爲受力的緣故，死死抓着枕頭。
她有些欲哭無淚。
官官是今天在新月飯店受到刺激了嗎？
都怪她，沒有及時發現，否則白天肯定把新月飯店再收拾一頓。
也就不用等晚上，像個鹹魚被翻來覆去，煎至兩面金黃酥脆....
在昏沉欲睡的朦朧時刻，凌清歡微微仰頭，目光落在上方。
麒麟紋身張揚而霸氣，身上沁出一層薄薄的汗，在光影的映襯下，透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性感魅力。
凌清歡的意識漸漸模糊，腦海中思緒如輕煙般飄蕩。
最後一個念頭想：體力還是有些欠缺啊。
張起靈停下動作，靜靜地凝視着已然睡去的凌清歡，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他一只胳膊輕輕撐在她身旁，另一只手則小心翼翼地、溫柔地梳理着她略顯凌亂的發絲。
目光不復白日裏的平淡，專注而情深地凝視着她那疲憊卻又帶着幾分嬌憨的睡顏，臉頰上殘留的紅暈，嬌豔動人，像春天庭院裏盛開的桃花。
回想起下午心底悄然湧起的酸澀感，張起靈原本已逐漸平復的心情，此刻又如同被微風拂過的湖面，泛起了陣陣漣漪。
他不知道這是喫醋，只是在看凌清歡平靜的睡眠時，心裏總是不得勁，於是微微抿着嘴脣，小小的報復了一下....
“嗯~”凌清歡眉頭微微蹙起，發出一聲低吟。
張起靈輕輕地伸出手指，捏了捏她粉嫩的臉蛋，輕聲道：“不許對別人笑。”
回應他的只有凌清歡均勻而輕柔的呼吸聲。
“......”
張起靈抱着她側過身體，胳膊箍着凌清歡的腰不松手。
他自覺很善良，沒有因爲自己沒得到舒緩，就去打擾清歡的睡眠。
現在這樣就很好。
就像連體嬰兒，緊緊抱在一起，張起靈緩緩閉上了眼睛。
有的人在睡覺，有的人睡不着。
尤其是上了年紀的老人。
霍家書房。
霍仙姑面色陰沉，目光中透露出難以遏制的焦躁與憤懣。
她微微前傾着身子，聲音仿若被利刃劃過般尖銳，直直地質問坐在對面的男人。
“你說過，跟你們合作，你們能保證我霍家安然無恙。爲什麼才一天時間，霍家在海外所有產業都遭到了攻擊！照這樣下去，用不了三天，霍家就要變賣祖宅資產，沿街乞討了！”
男人聞言，眼神愈發陰鷙，像一條陰暗角落裏的毒蛇。
他微微抬頭，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冷冷地說道：“你以爲我們沒有幫忙嗎？我們的損失比你還大！同爲九門，怎麼解家就能搭上船，你霍家就不行？早知道你們霍家這麼沒用，當初家族就不應該把樣式雷交到你的手裏！廢物一個！”
“你——”霍仙姑勃然大怒：“你們要真有能耐，還用得着躲在陰暗的下水道裏，利用九門來成事？”
壓根不用凌清歡做什麼，只要利益損傷到位，同盟也會掐起來。
說起來，凌清歡還得感謝霍家。
要不是霍家和“它”合作，她還真不一定能順藤摸瓜拔掉“它”在海外的產業。
話說沒有錢，光憑那虛無縹緲的長生，‘它’還能蠱惑更多人爲自己辦事嗎？
凌清歡其實想過從經濟方面打壓‘它’，後來又放棄了。
這樣效率太低，她沒有那個耐心把‘它’的產業從暗處一個個揪出來。
像這次送到手上的，她就心安理得的笑納了。
......
“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
戲臺上，虞姬裝扮的解雨臣，美得豔驚四座。
和他搭戲演項羽的是個老戲骨，臺詞唱腔和神態，活脫脫就是一個西楚霸王在世。
凌清歡聚精會神的看着。
從前不能理解爲什麼戲曲會令人着迷，現在大概明白了。
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文化藝術瑰寶。
記彔了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歷史，他們這些後人，能從戲曲中窺得一絲古時英傑的人生片段，已是最大的幸事。
“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虞姬輕嘆一聲，緩緩跪倒在地，拔出腰間寶劍，眼神堅定地看向項羽，走向自己的死亡...
凌清歡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雙眼紅彤彤的看着這一幕。
張起靈：“.....”
他無聲嘆氣，抽出紙巾，略顯笨拙的替她擦掉眼淚。
王胖子也看到了，拉着吳邪在邊上小聲蛐蛐。
凌老板可是動不動就要滅人九族的，怎麼看個戲還看哭了呢。
直男是不會明白的。
對於凌清歡而言，她能冷血無情，但不代表她就不會感性了。
她可以一邊命令手下搞死霍家全家，也會因爲馬路上一條小狗被撞心生不忍。
人性本來就是復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