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賀秋忘了,他面臨的是鬼,不是人,簡單的物理障礙根本阻攔不了季寒嶼半點。
對於賀秋這些略顯慌亂的行爲,蘇哲宇有些不解,下牀來到賀秋身邊。
“是誰來了?”
蘇哲宇走近兩步,低垂着眼去瞄賀秋的神情。
賀秋心情還未平復,看着有種呆愣愣的啞然感。
蘇哲宇更是擔心了,到底是誰會讓賀秋出現這樣的表情呢,心中猛然冒出一個不可能的名字。
那就是季寒嶼。
可他分明已經看到賀秋在他面前死了,千真萬確,怎麼可能還會找到這裏來。
那門外的人是誰?
還不待蘇哲宇向賀秋問個清楚,季寒嶼就突然出現了房間裏。
同時的兩張臉都出現了驚愕的表情。
賀秋不想季寒嶼牽連到無辜的人,本能反應地做出一個舉動,紅着眼眶擋在蘇哲宇的面前,用堅決的眼看季寒嶼。
季寒嶼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匯聚在手心的黑霧消散了,他啞然半晌,與賀秋視線交匯之間眼睛也紅了。
賀秋怕他傷害那個男人,擋在他身前。
他微仰着臉自嘲地笑了笑,好像失去了所有。
蘇哲宇見來人是季寒嶼,賀秋還在擋在他身前,上手想把他拉到一邊去,季寒嶼是何等的危險,他也是有些了解的。
賀秋這樣做,他絲毫不懷疑季寒嶼會讓他們一起死。
他現在的日子本來就是越活越賺的,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賀秋不能。
兩人情深義重,你保護我,我保護你的模樣再次刺痛了季寒嶼的眼。
季寒嶼雙目已經充血變得異常狠厲嚇人,他抬起手做抓握的姿勢。
賀秋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蘇哲宇則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帶到他的面前,脖子牢牢嵌入他的手心。
手逐漸抬高,收緊,蘇哲宇的腳離地面越來越遠了,他的臉漲得通紅,漸漸的還發紫,口中溢出痛苦的呻吟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季寒嶼是真的想擰斷他的脖子。
他看着蘇哲宇痛苦的神情,神情緩和,甚至還彎起嘴角,笑容越擴越大。
他竟然敢染指賀秋,竟然敢!
殺了他都不足爲惜,他要慢慢折磨他,看清他臉上的每一分痛苦,直到他忍受不了,親口求死,但…他不會這麼輕易讓他解放的。
季寒嶼緩慢轉了轉眼珠,眸光流轉,心中有了一百個折磨他的法子。這第一個就是讓他體會一下瀕死的窒息感。
他臉上的表情和正在做的事情根本讓人聯想不到一起。
再這樣下去蘇哲宇真的會死,他真的會永久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賀秋被嚇得眼帶淚花,滿臉絕望,忙上前去拉住季寒嶼的手,懇求道:“求求你,別殺他…”
“別殺他…”
蘇哲宇明明什麼也沒做,此刻性命的去留卻掌握在季寒嶼的手中,像根輕飄飄的羽毛一樣脆弱。
他的死已經很戲劇性了,好不容易有了重新再來的機會,可以延續自己的生命的…
都怪他
都怪他
都怪他!
如果不是他把蘇哲宇攪進來,他怎麼會面臨今天這樣的局面。
賀秋真的怕蘇哲宇因他而死,哭得那叫一個傷心,不停地抽噎,一句話也說不清楚了。
“不…要…不要。”賀秋斷斷續續地哀求,祈求季寒嶼能放過蘇哲宇。
季寒嶼頓住一秒,偏頭對上賀秋紅得跟兔子眼似的淚眼,他的心自發地疼痛起來,他不願意看到賀秋這樣子。
但一想到賀秋這樣都是拜蘇哲宇所賜,他的手似乎就是松不開,竟然還自己越握越緊了。
賀秋的力量在季寒嶼身上顯得微不足道,他極力拉扯他的手臂也阻止不了季寒嶼分毫,蘇哲宇似乎必死無疑了。
蘇哲宇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了,再這樣下去他真的就要死了。
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
瞥到桌子上的剪刀,賀秋跑過去握在手中,毫不猶豫地把尖端對準自己的脖頸,使了些力讓尖端戳進柔嫩的皮膚裏,流了血。
在白皙肌膚的對比下顯得很刺眼。
“你放開他,不然我就自殺…”
賀秋眼中的淚水像壞了的水龍頭,源源不斷。
他握着剪刀的手都在抖,他很害怕面對死亡,但仍然能堅決地讓脆弱的脖子面臨危險。
賀秋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蘇哲宇死在他面前,只能調動全身的勇氣做了這個決定。
季寒嶼曾對他說死了他也會找到他的,是假的,是季寒嶼恐嚇他的,是他威脅他的手段。
蘇哲宇跟賀秋說過的,不是每個人死了都能成鬼的,有些人死了就真的死了。
賀秋在賭,賭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季寒嶼口口聲聲說愛他,那肯定不敢冒險讓他去死。
果然,季寒嶼在看到賀秋拿着剪刀比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瞬間慌了神,他一刻也不敢慢地松了手。
蘇哲宇從空中驟然跌下來,脖頸上一圈青紫,漲紅着臉咳嗽不止。
顧不上自己難受的喉嚨,他着急地看向賀秋,賀秋竟然爲了他去威脅季寒嶼…他會不會對賀秋做出什麼。
季寒嶼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帶着哭腔誆哄賀秋:“你放下…你快放下剪刀。”
“我不殺他了,我不殺他了。”
他好害怕,好害怕賀秋會不小心傷到自己,他的心會跟着他一起痛的呀。
賀秋脖子上流的血看得他渾身血液都凝固了,心疼不已,他恨不得那傷口是出現在他自己身上。
季寒嶼好不容易才找到賀秋,他不能接受賀秋離開他,如果賀秋出事了,他真的會死的。
賀秋又把剪刀往脖子裏戳,力氣毫不含糊,紅紅的血肉都翻出來,血液順着脖頸往下淌,沾染了潔白的衣領。
疼痛之下他的表情也猙獰起來,臉深深的皺着,嘴脣失了血色,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季寒嶼望向賀秋的眼神支離破碎,攀上賀秋手腕的手在止不住地發抖,略微沙啞地聲音帶着輕顫:“我求求你,別傷害自己了好不好?”
他無所不能,此刻卻因賀秋的行爲慌得六神無主,一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