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在黑暗中焦急萬分,卻毫無辦法。
“咦,笛盟主怎麼不在?”白江鶉再次看了看身邊的人,確認笛飛聲確實沒有和他們一起出現在此處。
雖然剛剛看到笛飛聲追着李蓮花離開了,但是,按之前經驗,場景結束的時候,他們這些人都是會在一處的。難道,如今這個場景竟是尚未結束?
幾人不免暗暗期待起來,希望可以早點繼續下去。
畢竟,剛才李蓮花動用了內力,現在又被這裏的笛飛聲追過去了,不知道會出什麼狀況。雖然無法幫上什麼忙,但總比一無所知來得好。
周圍終於在他們的期待中再次亮起。
還不等看清四周情況,李蓮花的輕笑聲已經入耳,語調閒散,很是放松:“我沒死你那麼高興幹嗎?”
一行人定睛一看,正是剛剛飛身離去的李蓮花和笛飛聲,兩人相對而立,氣氛卻沒有意料中的劍拔弩張。
而剛剛消失不見的笛盟主,正一臉冷肅,站在兩人身邊,靜靜抱臂看着,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李蓮花對面的笛飛聲同樣一臉嚴肅,聽得李蓮花的問話,倒是微微露出些怔愣之色,仿佛沒有預料到李相夷的態度會這麼平和。
李蓮花卻是不等他接話,自己就先轉移了話題:“不好意思啊,我先失陪一下,我還得回去做飯呢。”
說完,轉身就走,姿態甚是隨意,就仿佛和舊友偶然路上相遇,敘完舊就打算各自歸家了。
然而笛飛聲卻不打算讓他就此走人,立時冷下了臉色。
掌心聚氣,身隨意動,不等旁人如何反應,他已經揮出用上了十成十內力的猛烈一掌。
“相夷!”
“小心!”
一羣人大喊,可是誰都沒有聽見他們的提醒。
透明着身體的笛飛聲依舊淡定,只是眼裏露出不贊同的神色,有些不滿地看着那個尚不知道李相夷中毒,還沉浸在贏了李相夷半招的美夢裏的自己。
雖然背對着笛飛聲,但那來勢洶洶的一掌帶起的風聲卻不容忽視,李蓮花直接懸空翻身避開這一掌。
然而,笛飛聲並不就此罷休,一擊不中,便立即蓄勢再接一擊。
李蓮花避無可避,只能運氣出掌,硬接下來。
兩掌相接,一觸即分,卻激起一陣氣浪翻騰。
笛飛聲立地未動,李蓮花卻被氣勁逼得一連後退好幾步。
他捂着胸口,微微側頭吐出了一口血。
“相夷!”
“門主!”
“李蓮花!”
焦急的呼喚聲接連響起,但是卻只能在一旁看着他受傷而無能爲力。
然而,比他們更焦急的卻是剛剛出掌剛猛無比的笛飛聲笛盟主——
“你爲何只剩一成功力?”
眉頭緊皺,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疑惑和不可置信。
李蓮花倒是依舊淡定,神色依舊漫不經心。
他看了看對面滿臉憂色的笛盟主,嘆了口氣道:“你中了我的明月沉西海,我不也中了你的悲風催八荒嗎?這受了點傷,多正常啊!”
說着,隨意揩了揩嘴角,瞥了眼手裏的血跡,輕輕嘖了一聲。
“騙人!”一邊透明的方多病在一旁氣憤於他對自己身體的毫不在意,“明明是碧茶之毒!”
喬婉娩也是神色擔憂,如今的相夷一向能忍,具體受傷如何,他們根本看不出來。
透明着身體的笛飛聲簡直對於還沒搞明白情況的自己都要怒目而視了,還要說什麼廢話,直接檢查他的內力和脈象不就一切清楚了麼?!
這邊剛剛把人打出血的笛盟主卻還在懷疑人生,隔了十年光陰,仿佛不認識自己這個多年宿敵了,滿是不解:“服下觀音垂淚之前,我也有六成功力。這十年你都做了什麼?”
李蓮花輕輕甩了甩袖子,語氣輕松,像是聊到了自己喜歡的話題:“實不相瞞,這十年我的確挺忙的。我忙着好好照顧自己,忙着好好生活。”
他說一句,對面笛盟主的臉色就差一分,但他還在繼續,微微得意道:“哦,對了,我跟你說,我還學會了燒菜。”
笛大盟主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猶疑着重復一句:“燒菜?”眼神中都透出了迷茫。
李蓮花卻很是自得,點頭道:“對啊,燒菜。”
頓了頓,還毫無愧色地加上一句:“燒得還不錯哦!”
雖然很擔心他的身體,但聽李蓮花說自己燒菜燒得還不錯時,這羣透明的人都不約而同想起了蓮花樓廚房裏冒出的詭異氣味,以及方多病曾經的點評。
佛白石幾人相視一眼,雖然總覺得門主無所不能,但有關燒菜這一點,請先讓他們保留一下意見。
然而,李蓮花大概是對自己學會了燒菜這一點很是洋洋得意。即使面對笛飛聲的嘲諷,也還是努力向他介紹學會燒菜是多麼多麼了不起的一項技能。
這麼長時間以來,喬婉娩還是第一次看着這樣充滿活力的相夷,依稀在這個叫“李蓮花”的新身份上,看到了當年那個日日充滿活力的少年俠客。
她終於也微微露出一個笑。雖然還是擔心,但若是他們能夠回去,她便會盡力阻止這些使他受傷的事情發生。
十年前的往事早已過去,已成定局的事情無法更改,但至少,她要爭取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李蓮花喋喋不休半天,不管是他對面的笛飛聲還是那個透明着身體的笛飛聲,都是一臉頭大。
終於,笛飛聲再也無法忍受,打斷了他向自己介紹如何做一道“清炒小白菜”的打算,沉聲道:“現在就和我去找靈藥!”
說着,就要一把來拉李蓮花。
李蓮花趕緊後退了一步,阻止他:“等等!”
笛飛聲居然很配合地停下了腳步,打算聽他還要如何說。
李蓮花很是拿他沒辦法地嘆了口氣:“若補品真的有用的話,你又何必用縮骨功去找觀音垂淚呢?沒用的……”
他邊說還邊用滿是誠懇的目光看着笛飛聲,頗爲無所謂地說道:“更何況,我現在也懶得用。再說了,我現在這不挺好的嗎?比之前更年輕了呀!”
說完,他還自得地撣了撣衣袖,對現狀頗爲滿意。
笛飛聲卻是咬牙切齒,見不得他這副自甘墮落的樣子,恨聲道:“我真沒想到這十年你活得像條狗一樣!”
一聽這話,李蓮花也變了臉色,瞪他一眼,回敬道:“你才是狗!”
兩人之間的言語交鋒,看得周圍一圈人一愣一愣的。
這,萬萬沒想到,原來正道第一人和魔教大魔頭之間的相處方式竟是這樣的!
交鋒的兩人看不見他們,這不還有一個能看見的笛盟主麼?
他們不約而同將目光對向依舊抱臂,滿臉不滿之色的笛盟主,像是想從那神色中看出他真實的想法。
聽得那個笛飛聲對李蓮花說帶他找靈藥,這才更確信,之前他們所知的那忘川花真的可能就是笛飛聲尋來給李蓮花的。
這哪是什麼生死仇敵啊,相交莫逆也不過如此了吧!
然而,就在他們愣神間,恍惚又換了一處場地,但不遠處仍是同樣衣裝的李蓮花和笛飛聲。
只是此刻,他們間的氣氛突然已變成了針鋒相對。
還不等他們明白發生了什麼,笛飛聲已抽出背後的刀,一把抵在了李蓮花的脖子上,嘴裏恨聲道:“李相夷,你功夫不練,心計倒是更勝一層樓!”
李蓮花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只能任由他把刀架住。
“你想用修羅草殺我,在這之前,信不信我先殺了你!”笛飛聲恨恨說道,語帶威脅。
什麼修羅草?
什麼想殺笛飛聲?
這應該也就一會兒的功夫吧,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剛才還覺得兩人關系應該還不錯的人,瞬間感覺被打了臉,生疼。
但是,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透明着身體的笛飛聲也一時搞不清楚狀況,不過,另一個笛飛聲提起的修羅草他倒是有印象——南胤三大祕術之一,據說可以保屍身不腐,沒想到,竟還有毒?
李相夷又是什麼時候給自己下了修羅草?
難道——他眼神一頓,想起了用了縮骨功的自己從李相夷手裏搶來的觀音垂淚。
李相夷——果然是不能小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