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有了盤算,她立刻從養心殿悄然離開,她必須要得到太後的支持,稍作準備,她便徑直前往慈寧宮。
踏入慈寧宮,如懿一眼便瞧見太後正端坐在榻上,悠閒地端着煙槍。
她款步上前,自以爲盈盈下拜:“臣妾給太後請安,願太後福澤綿延,身體康健。”
太後抬眸,目光在如懿身上淡淡掃過,語氣略帶幾分漫不經心:“嫺貴妃今日怎麼有空來哀家這兒?”
如懿起身,臉上掛着所謂溫婉的笑容,不卑不亢地說道:“臣妾聽聞科爾沁部求娶嫡公主一事,宮中嫡公主只有您的恆媞公主和皇後娘娘的和敬公主,聽聞太後心中着實憂慮,臣妾想着,或許能爲太後分憂。”
太後聞言,輕輕放下手中煙槍,神色略帶疑惑:“哦?你能有什麼法子?這可是皇上和皇後都頭疼的事。”
如懿微微欠身,娓娓道來:“臣妾願去當說客,說服和敬公主遠嫁科爾沁部。”
太後聽後,嘴角浮起一抹略帶嘲諷的笑意,語氣中滿是不屑:“就憑你?和敬公主可是皇後的心頭肉,皇後怎會輕易答應?你莫不是在說大話。”
大如非常堅持。
“太後,臣妾明白此事艱難,但臣妾也有自己的考量,和敬公主雖尊貴,可如今皇上正爲公主下嫁之事舉棋不定,若恆媞公主嫁去,蒙古兩大部落都與太後聯姻,恐遭皇上忌憚,而和敬公主遠嫁,既能成全滿蒙聯姻,又能解皇上心頭之憂,臣妾願以這番道理去勸說和敬公主,相信以公主的深明大義,定能理解其中利害。”
“況且……大清的公主享天下之養,生來不就是遠嫁的嗎,既然必須要選一個,太後您肯定也不會舍自己的親生女兒……”
大如頓了頓,還是最後將心底裏最邪惡的念頭說出來了。
太後聽着她的話,神色漸漸變得認真起來,她仔細打量着眼前的這個人,眼中的不屑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欣賞。
沉默片刻後,太後緩緩說道:“現在有點你姑母的樣子了,倒是有些見識,罷了,你若真能說服璟瑟遠嫁,哀家也不會虧待了你。”
大如心中一喜,連忙再次下拜:“多謝太後信任,臣妾定當竭盡全力。”
離開慈寧宮時,如懿步伐輕快,她知道,自己離後位又近了一步。
如懿懷揣着滿滿的期待回宮後,精心挑選了一件繡着繁復牡丹花紋的旗裝,裙擺處的金線刺繡在燭光下熠熠生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還插上了弘歷賞賜的紅寶石簪子,套上了有幾斤重的護甲,把自己打扮的光彩照人。
她就帶着這樣明豔的裝扮,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長春宮。
還沒等她通報,和敬公主一眼就瞥見了她,原本還算平靜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眼中燃燒着熊熊怒火,手不自覺地緊緊攥成拳頭,那架勢仿佛下一秒就要提刀衝上去。
她卻視若無睹,仿若沒有察覺到這劍拔弩張的氣氛,臉上掛着不懷好意的笑容,款步走到和敬公主面前,微微欠身行了個禮,聲音輕柔卻又透着幾分不容置疑:“公主安好,本宮今日前來,是有一件關乎大清社稷的要事,想與公主相商。”
和敬公主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臉上滿是厭惡與不屑:“既是關乎大清社稷,自有皇阿瑪和皇額娘來跟本公主提及,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少在這兒假惺惺的,我可不喫你這一套!”
如懿神色不變,依舊不緊不慢地開口,可那語氣裏卻隱隱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公主,如今科爾沁部求娶嫡公主,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以公主尊貴的身份,若是能遠嫁科爾沁部,那可是爲大清的江山社稷立下了大功,公主的美名也會在史冊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公主應當欣然應允才是。”
這話一出口,就像是在已經熊熊燃燒的烈火上又澆了一桶油。
和敬公主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她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瞪着眼前的老太婆,破口大罵:“你安得什麼心?!你以爲皇額娘像你一樣心狠手辣嗎!莫不是沒做過生身母親,不知道什麼是母親吧,嫺貴妃以後可千萬別生公主,不然指不定被送去哪個鳥不拉屎的小部落,也好嘗嘗那骨肉分離、背井離鄉的滋味!”
如懿也被這番話徹底激怒了,原本溫婉的面容扭曲起來,雙眼瞪得滾圓,惡狠狠地回懟道——
“本宮勸公主還是少在這說大話!皇後娘娘又如何?公主那早夭的哥哥端慧太子和七阿哥又怎樣?就算他們曾經那麼得寵,如今還不是一場空?在這滿後宮裏,皇上心裏,最在意的唯有本宮一人!”
“你的意思是,皇額娘比不上你嘍!”和敬公主甚至覺得有點好笑。
如懿叉着腰,非常驕傲的昂着頭,“牆頭馬上搖香菇,一見知君雞蛋腸,從始至終,皇上心裏想的念的都只有本宮一個人,哪怕皇後娘娘再生幾位皇子,哪怕被封爲太子,也都無法撼動本宮在皇上心裏的特殊地位。”
剎那間,整個長春宮仿佛被寒霜籠罩,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如懿這番大逆不道的話驚呆了,和敬公主身邊的嬤嬤反應過來後,氣得渾身發抖,幾步衝上前,“啪啪”幾聲,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扇了如懿好幾巴掌,每一下都帶着十足的怒意,邊打邊罵——
“嫺貴妃莫不是失心瘋了!滿嘴不知天高地厚,目無尊卑,竟敢如此詆毀皇後娘娘和端慧太子,簡直是大逆不道,當真該打!”
如懿被這幾巴掌打得整個人都晃了晃,臉頰瞬間紅腫起來,幾縷發絲從精心梳理的發髻中散落下來,顯得狼狽不堪。
她捂着發燙的臉,眼中滿是震驚與懊悔,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般不可收拾的田地。
“嫺貴妃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我皇額娘出言不遜!難道真的以爲你們烏拉那拉氏可以護住你嗎!”和敬公主不留任何情面,怒懟道。
“公主當真是放肆!”
“朕看,放肆的是你才對!”身後突然傳來弘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