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幻听了,顿时一顿咆哮:“吴谨你什么意思?我说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是想把靳时推过去吗?别说他办不办得到,就是办得到,那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吗?搞不好他这辈子都得搭里面了。你这是一个朋友该说的话吗?”
“我只是实事求是。”
“我求你姥姥。别忘了我们自己的身份,我们他妈还是高中生,天下大乱关我们屁事,天塌了不还有人民警察顶着吗?”
“李司幻,你这是什么思想觉悟?”
“我怎么了?我这就low了?”
“……”
攘外必先安内,外没攘成,窝里快塌了。
白熹微扶额:“你们两个别吵了,靳时都走了。”
“啊,走了?”李司幻回神,立马追了出去,“靳时你去哪里?我擦,你个傻子。”
吴谨是三个人里最心细的,帮着把烘干的外套拿了,跟白熹微告辞:“我们会劝他的,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这样。”
白熹微苦笑:“你能不能帮我传句话。”
“你说。”
“‘跟’这个字,我是认真的。”
吴谨愣了一下,镜片后反射出来的光,有片刻迷惑。像听懂了,又像是没懂。但他这人素质比较高,不像李司幻咋咋呼呼。他礼貌地笑了笑,说了句“我会替你转达”,就走了。
初十那天,李司幻忽然又来给她补习。
“放了个寒假看都把你骨头懒成什么样了?书看了吗?下学期的课本预习了吗?上次留给你的习题有没有做,拿来我看看。”他进门就连珠炮地轰了她一通。
白熹微急忙把书都找出来摊到桌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李司幻翻了几页,皱起眉头问:“我脸上雕花了吗这么好看?你再看下去会不会爱上我?”
白熹微脸色涨红捶了他一下:“别胡扯。”
“正经的,这些题都错了啊,重做一遍。”李司幻把习题甩给她,又开始翻她的课本。直到看到有预习的痕迹,眉头这才舒展许多。
足足被他鞭策了两个多小时,白熹微才有空喝口水。
“休息十分钟吧。”他说道。
白熹微把水递给他,一脸迫切地瞪着他。李司幻被看得头大,水也喝不下去了,只好告饶:“行了行了,我都被你看出洞来了。顾靳时很好,没什么事。他这些天……唔,家里医院,两点一线,嗬,很好。”
“医院?”
“那个老不死的会长被下了一次病危通知,抢救过来了。”李司幻有点咬牙切齿地说道。
白熹微转着茶杯,低低笑了声:“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东西啊!”李司幻把杯子一顿,“你说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脑子真有病?什么年代了,还玩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
“你今天过来,是不是想让我去劝他?”白熹微摇头,“没用的,我劝不动。”
“我这是死马当活马医,顾靳时这个人属牛的,拉不回来。可是我不甘心!”李司幻说道,“我爷爷也说,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毕竟牵连太大。渊龙会之所以这么多年都还没有被取缔或者捣毁,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有明有暗。那五个堂口,有一半是在明道上,真的挺棘手。可是……可是这样对靳时不公平。他又不是耶稣如来佛转世,怎么还兼任普度众生的责任?难道成功了,还能给他封个神?姜子牙在二十一世纪都不兴这套了,还不如分套房来得实在。他这是典型的返祖现象,得治。”
白熹微托着下巴点头:“你说得对。”
“嘶……”李司幻来扯她耳朵,“白熹微,你敷衍我呢?”
白熹微抱住头不让他扯:“你到我这里不就是因为寡不敌众没人听你唠叨吗?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反对?吴谨也站在靳时那边?”
李司幻脸色一黑:“你呢,那你什么想法?”
“我?”白熹微怔了怔,“我的想法,重要吗?”
李司幻叹息:“我也没觉得你多笨,有时候你还挺聪明的。顾靳时做了这个选择,你知道对你意味着什么吗?”
正说着,吴谨也来了。见李司幻已经捷足先登,不禁笑了:“你这请援军的速度真够快的啊!”
李司幻盘腿坐在地板上,双手交叉,板着脸说道:“狗屁援军。”
吴谨看了看桌上摊了一堆的课本习题册:“你都讲了?那明天我来。”
他说到做到,第二天果然一大早就来了,还自带午饭,给白熹微讲了一天的课。第三天又换成了李司幻,倒没有多的废话,给她讲了很多知识点。
剩余的寒假,白熹微每天过得恍如坐在流水线上,那二位祖宗恨不得把中考试题给偷出来让她连做几遍。把她原本极其无聊的寒假生活,塞得满满当当、热热闹闹。
十六开学,十五元宵。
那天是吴谨过来,白熹微煮了两碗汤圆,两个人一人一碗对坐吃。
“谢谢。”
两个人同时说道,互相抬起头,微微笑起来。
“你谢我什么?”白熹微好奇。
吴谨吃下最后一颗汤圆,摸了摸肚子:“这是你自己包的吧?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纯手工汤圆。”
的确是她亲手做的,自己捣的豆沙芝麻,榨的猪油,和的面粉——他们对她的好,她无以为报,只有这些微末的心意。
“那你又谢我什么?”吴谨问道。
白熹微咬破勺里的汤圆,看着里面的猪油芝麻馅浓稠地流出来,把它又放回了碗里:“谢谢你们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很感激,也很荣幸。请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地生活,努力……努力为自己打拼。你们天天来我这里,是怕我胡思乱想或者冲动做什么事情吧?其实没必要。没错,我喜欢顾靳时,我很想很想跟他在一起。可是人不能贪心,就像吃汤圆,我尝过里面的甜,未必一定要吃完才算满足。我的人生很苦,可是里面曾有过一丝甜,就够了。”
吴谨静静地看着她:“你不怪他吗?把你扯进局里,现在又要把你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