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简单的法子,把事情做好,这是慕容南一贯的做法。
与北唐的粮食交易,不管是内阁拟定的章程,还是申万千的设想,对慕容南来说,都复杂了些,且存在太多不确定的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为了自己也为了大燕,他必须让整个交易处于可控范围内,这样,交易规程就必须合理设计,避免一切不可控的因素。在详细表达了自己的构思和想法后,慕容南和申万千进行了讨论补充,并由申万千执笔重新拟定了一份章程。
新拟定的章程中,朝廷独设通商衙门,负责与北唐粮食有关的所有事务。通商衙门隶属户部,受朝廷直接统辖,与地方衙门无关。
至于通商衙门的具体运作,慕容南就没有什么发言权了,几乎都是有申万千直接拟定,他只是看了一下,也不是太懂,提不出什么意见,但总体感觉很不错。
拟定好章程后,申万千有些遗憾道:“按照新拟定的章程,通商衙门虽隶属朝廷户部,但陛下只要派一内侍主持通商衙门事务,那通商衙门就跟户部没关系了。”
“哈哈!”慕容南忍不住哈哈一笑道:“看来申大人还是担心陛下把与北唐的粮食交易收入都拿走啊,既然这样,那你们先下手为强,尽量不让陛下拿走全部呗。”
申万千眼前一亮,期待道:“殿下难道是有什么法子。”
“有到是有,不过...”慕容南看了申万千一眼,道:“你得确定陛下是想从中分一杯羹,否则得不偿失。”
申万千沉思了半响,道:“我虽不敢十成把握,但也有七八成确定。当时朝野反对声浪那么大,几乎都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好面子的陛下都坚持下去,肯定是盯上了其中好处,否则陛下贬我甚至...。”杀我谢天下了,这几个字,申万千没有说出口。
“能确定的话,我给你出个馊主意。”慕容南也是个明白人,才不会去纠结申万千说天子的为人话语,“你主动出击,派遣户部官吏提调通商衙门事务时,奏请陛下派去内侍太监到通商衙门做监察,同时以某个名目,将通商衙门收入的一定份额交给内库,这样一来,可以把天子要对通商衙门下手的路子给堵死,除非天子不顾及吃相,否则天子只能硬着答应,这样可能能保住国库你想要的部分收入。”
“堵不如疏!”申万千一下子明白了慕容南的意思,受教般道:“殿下一言,让我茅塞顿开,我这就回去拟写奏本,连同章程一同上奏。”
慕容南半眯着眼道:“如此,申大人就不担心别人骂你献媚天子吗。”
若是申万千只把拟定的章程送进宫,不去掺和通商衙门的人事及利益的分配,那天子要对通商衙门下手的话,也跟申万千没有关系,但若申万千一旦按照他的馊主意来搞,那朝臣中那些清流肯定指着申万千的脊骨骂,说他献媚天子、奸臣之类,所以慕容南一开始就觉得自己的主意是个馊主意。
申万千楞了一下,缓缓道:“这件事上,我已经被骂了不少了,也不在乎被多骂几次。”
申万千这种“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高度,慕容南只有仰慕的份,其他的甚至连话都不知道该讲什么了,以至于申万千拿着拟定好的章程出了他书房门都忘记起身相送了,等反应过来追出去时,人已经离府走远了。
站在府门口,寒冷的夜色下,望着申万千远去的方向,慕容南忍不住哆嗦了几下,跺脚喃喃自语道:“这见鬼的天气,没下雪,怎么比下雪还冷呢。”
提着灯笼缩着脖子的门房小声道:“殿下,都年底了,这天冷的怕是要下雪了。”
伸手在空中感受了一下,慕容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了,这都年底了,算算时间,沈老头说的那个王露王先生应该在上京城了呀,但到现在都还没现身,难道是还没有来,又或者是来了上京,还没来找我,该不会是找我没进府里来吧。
“最近,除了京城内的达官显贵,有没有其他人来府里求见拜访。”
门房没怎么理解慕容南的话,下意识的回答道:“前来求见拜访殿下,凡是送了拜帖,小的不敢擅专都送进前院了。”
“嗯!”慕容南罢了罢手,“不是说你哪里做的不对,我也是随口一问。”门房的话,让他再次相信,如果那个王先生真的来府里找他了,应该不会被挡在门房这里。
往回走了几步,慕容南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对亦步亦趋的门房问道:“你刚说,凡是送了拜帖的都送进前院了,那要是没有送拜帖的呢,你是怎么处置的。”
“没拜帖?”门房念叨了一声,“咱们这是王府,外人正式拜访求见,一般都会递拜帖,不递拜帖的除非是像孔大人、尉迟将军,他们与殿下相熟,平常来府里都是不用拜帖这些繁琐...。”
慕容南没心思听门房讲那些没用的信息,打断道:“你们要留意,要是有什么特别的人没持拜帖要见我,要问清楚来人信息和相关缘由,把事情告诉前院你们管事的,或者直接告诉我,不可怠慢任何一个要见我的人,明白吗。”
如果那位王露王先生持拜帖来府里找他,他肯定知道,因为送沈周沈老大人离京回来后,他就特别交代了前院和门房,一定要留意一个名叫王露的人,就怕这个王先生没持拜帖上门,然后被门房给轰走了。
“是,殿下!”
门房见有人提着灯笼从院子里走来,知道是后院的人追出来接自家殿下了,就识趣的站住脚步,还回头看了看还没关上的大门,忽然想起一事来,喊道:“殿下,殿下。”
走了几步远的慕容南回过头,皱着眉头道:“怎么了?”
门房快步上前,“殿下,小人想起一事,不知该不该讲。”见提着灯笼的秋冬瞪了自己一眼,门房赶紧补充了一句,“前几天倒是有一人,比较特别,他说要见殿下,但是没有持拜帖。”
“怎么一回事?”慕容南紧紧了衣领,哈着气道:“说具体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