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亦闲感受着脖颈边雁景行粗重的呼吸逐渐变缓,直至平静,这才轻声问道“这天罚你可以控制的,对不对?”
静默半晌,雁景行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让你发现了……”
辛亦闲偏过头去,不再吭声。
每一次亲吻的时间都比上一次长,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尤其这一次,雁景行明明都已情动,天罚却迟迟没有完全发作。
雁景行抬起头来,贴着他的脸颊“你生气了?”
辛亦闲阖上眼“那你为何还留着它?”
雁景行沉默了一会“因为它在,你才会允我与你温存片刻。”
辛亦闲呼吸窒住,他慢慢睁开眼,眼里却含了些许湿润水色,雁景行呼吸陡然又重了一分。
两人四目相对,温柔缱绻若春风拂水,谁又看不出对方眼中情意,可辛亦闲的嘴唇微微开合,想说什么却又顿住,他心生不忍。
可他身上这个男人,偏偏就拿捏着他的于心不忍,一步一步,得寸进尺。
辛亦闲别开眼去,雁景行还沉浸在刚才的目光中“你明明,对我有情,可为何还不肯完全接纳我?”
辛亦闲脸颊微微发热,轻轻推开他,站起身背对着他理了理衣襟,状似随意道“你分得清我与鱼不至么?”
雁景行面露不解,他缓缓坐起身来“你在说什么?你就是不至,不至就是你。”
辛亦闲转过身,俯身看着他的眼睛,轻嘲道“你觉得我像他么?”
雁景行静静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非要区分的这么清楚。
辛亦闲不想残忍,可话说到这一步,他得接着说下去“你喜欢他的什么,我大概统统都没有。”
鱼不至的隐忍、执着、深情,还有他历遍千帆后的通透和决绝,都不是如今的辛亦闲能比的,经历不同,自然感受不同。
他终于说出了最残忍的那句话“若是他,以他最后的心境,必不会如我这般再与你纠缠,所以,你还会觉得我是他么?”
雁景行脸色唰的惨白,这一句话对他而言,犹如梦魇犹如诅咒,别人说起来,他可以不做理会,但却入了心,可再叫鱼不至亲自说出来,就像一把已刺入了心的尖刀,还要不停的翻搅,令他痛苦难当。
就好像他所逃避害怕的噩梦,成了现实,让他永无宁夜。
可看着眼前的雁景行,露出哀求悲伤的眼神,那么深重,辛亦闲却突然觉得呼吸不来。
他缓慢的直起腰身,闭了闭眼,不再看雁景行的眼“我对你有情,可鱼不至……他已经放弃你了啊……”
他转身慢慢向殿阶处走去,步履沉重,心中却空落落似无根飘萍,他自嘲的想,真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然而,雁景行飞速即至,从身后紧紧扣住了他,声音沙哑却透着狠戾,坚决又固执,像是在告诉他自己“鱼不至注定是雁景行的,哪怕重来一次,或重来无数次,你,都会对我动情。”
他将辛亦闲转过来,眼里的哀求与悲伤统统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热爱与深情,使他的眼睛亮如星辰“不管是鱼不至,还是辛亦闲,只能爱我雁景行!”
……
无相生不是原来那个无相生,原来的无相生只是某人摒弃的一缕恶念,未曾予以他同样的相貌,才使他无相,由他自由生长。
如今的无相生却因即将死亡,引来了一丝感应,被附上了某人的一缕神念,渐渐要生出面目。
此人不肯透露身份,但从他不惧魔息还可善用而言,必是上界的魔。
在万万年以前,原本魔是可以飞升的,道魔本就相辅相成,证道之人要通过魔的考验才叫证道,是为无魔不成道。
原先的天界便有——次九天大魔,三天大魔,三界大魔,三清大魔,五帝大魔,五天大魔,诸天魔王,梵天灵君之魔等,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酆都大帝,既称九幽拔罪天尊,也作北帝大魔王。
但魔这个东西,到底野性难驯,不是每一个都能于仙域之内受天长日久的约束,于是有一大部分的魔揭竿而起,占据一方,开辟了与仙域对立的魔域。
天界便彻底被一分为二。
数次摩擦大战之后,为免魔域壮大,仙域使了手段,断了魔的飞升之路。
道魔的飞升之路本是相辅相成的,证道长河少不了大魔隐韵,那是正道修士证道之路的关卡,闻其音能见世间百象,功名利䘵、贪嗔痴怨……证道成功入得天门,隐韵方消。
因此才有“魔王监举,无拘天门”一说。
但大魔隐韵却是魔修飞升的引路秘音,便是经书所说的“此三界之上,飞空之中,魔王歌音,音参洞章。诵之百遍,名度南宫;诵之千遍,魔王保迎;万遍道备,飞升太空......”
但万万年前,这大魔隐韵就被仙域给偷摸摧毁了。
少了大魔隐韵,飞升而来的正道修士,只重修炼道行,品性德行却参差不齐。
可从此,魔便不能飞升,因无路可寻。
直到万年前,才被惊觉的魔域的魔发现。
气愤之余又使了同样的手段,以牙还牙,破坏了证道长河,断了正道飞升的路。
所以,如今,其实无论正魔,都飞不了升,强行飞升,只能落个打回原形,或身死道消、灰飞烟灭的结局。
那万年前飞升的灵修,会飞升失败,就是这个原因。
而如今,却因为某种不可抗力,仙魔两域,又开始想尽办法想要打通这条飞升之路。
却又不肯联手,便各寻各路。
至于是什么抗力。
无相生却不肯再说。
他只言,若雁景行按他所说去办,必能打通飞升之路。
但雁景行听完,非但不为所动,还开心的很“道修也不能飞升?那我便放心了。”
然后无相生再说些什么,他便不愿听了。
直叫无相生呕血。
他还是被锁在了熔牢里,雁景行并未给他任何优待,他日日叫着要见雁景行,可雁景行却不肯见他。
他没什么好办法,没人助他些魔息,又不愿一直吃苦受罪,那抹神念便来了去,去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