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官道旁。
宫淮南慢慢敛去眼中神色,将目光从长刀移向易行舟,笑道:“多余的事,你小子就别瞎打听了,先挥一刀让我看看。”
见宫淮南不愿细说,易行舟也再不追问。
他点了点头,慢慢将雁翅从刀鞘中抽出,右手缓缓握住刀柄。
“啪!”
一道无形劲气打在他握刀的手上,疼得他不由得咧了咧嘴。
“第一步就错了!刀要握紧,你是生怕把刀握疼吗!”
指导刀法的宫淮南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像之前一般好说话,反而满脸的严厉。
易行舟转头看他,又被他狠狠的斥责了一句:“看我干什么?握紧!挥刀!”
严厉的态度让易行舟不由得认真对待。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长刀,然后对着空气重重挥出。
“啪!”
又是一道劲气打在易行舟手背上,血红的印子骤然浮现。
宫淮南破口大骂:“为什么不用全力?是怕不小心砍死你的敌人吗!这么慈悲心肠不如索性去般若寺当个和尚!”
手背被打的生疼,但易行舟并没有生气。
他能从宫淮南严厉的训斥声中感受到他并未说出口的善意。
“宫先生,我再试一次。”
他搓了搓手背上的红痕,再次握紧长刀,全力挥出。
强大的力道甚至砍出了一道破空声。
易行舟很满意这一刀,转头看向宫淮南,想要得到他的点评。
“啪!”
“配合力道的脚步呢?要用全身的力量,不是只让你用手臂的力量!”
易行舟按照他教的方法调整动作,然后再次挥刀。
“啪!”
“出刀太慢,再来!”
“啪!”
“找准重心,身子不要晃!”
“啪!”
“......”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易行舟两只手背上就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红痕。
准备偷学的何其多缩了缩脖子:“我的娘哟,这宫先生对初学者也太狠了吧。”
红鸾默默看了一眼易行舟布满红痕的双手,没有接话。
“呲。”
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挥刀,砍出了一道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破空声。
“宫先生,这次怎么样?”
易行舟喘着气看向宫淮南,握住刀柄的右手都在微微颤抖。
宫淮南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平淡说道:“这次还算不错。”
没等易行舟眼中惊喜的光芒持续多久,宫淮南就又开口了:“休息一会儿,然后今日再挥刀一千次,让身体记住这种感觉。”
“宫先生,他身体初愈,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红鸾向前迈出一步,平静发问。
宫淮南摇了摇头:“我心里有数,就是因为他的身体刚刚经历了新生,所以才要抓紧时间打好底子。”
“红鸾,我感觉还好。”易行舟也在这时走了过来。
红鸾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面纱下的嘴唇微微紧咬。
二人互相对视。
好一会儿,她默默转身,走进了马车。
易行舟站在原地,略微沉默后,又默默拿起刀练习挥砍。
宫淮南看着二人,无奈叹息。但很快,他严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尝试调用真气,心要静,刀要稳!”
“......”
接下来的行程中,易行舟几乎每天手背上都会布满红痕。
但每当他累得躺在马车里沉沉睡去时,总会有一个人默默地替他涂好药,然后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每当这时,宫淮南总会识趣地跃上车顶,摇头叹息。
四日时间一晃而过。
几人终于来到了京畿之地,青崖山下。
青崖山距京城不到百里,因其漫山茂密的翠绿竹林甚为喜人,所以被皇族宗室划为私产,平日里鲜少会有百姓进入。
从山脚到山顶,有一条长长的石阶,两侧遍布青竹,竹叶洒满石阶。
易行舟走下马车,抬头看向被层层竹叶盖住的石阶,心里没来由的一酸。
母亲就是在这里困了十年。
只要从这里走上去,就可以见到母亲了么?
他慢慢握紧手掌,抬脚走向石阶,轻声说了句:“上去吧。”
红鸾和何其多点了点头,默默跟上了他的脚步。
宫淮南却停在原地没有动,表情满是纠结。
“宫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易行舟回头看向他。
宫淮南苦着脸,无奈道:“我怕上去以后,你母亲会一剑刺死我。”
易行舟微微皱眉:“先生这是何意?”
“唉......反正苏桐就是看我很不顺眼,以前去王府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被她给杀了。”宫淮南长长叹息。
“这......”易行舟一脸愕然。
母亲还有这么生猛的一面?
宫淮南站在原地,摇头苦笑。
突然,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眼睛猛地眯起,无鞘长刀瞬间入手。
“上面有人。”宫淮南冷冷地看向石阶上方,“有很多人。”
话音刚落,他便当先朝着山顶飞掠而去。
“怕是有什么变故!我先去看看情况,你们快些跟上来!”
易行舟面色猛变,当即抽出雁翅飞快跑向石阶。
红鸾二人也是丝毫不慢,同时拿出武器向山顶冲去。
石阶两侧的景色飞快掠过,易行舟持刀猛冲,眼底的焦急与杀意疯狂溢出。
青崖山人烟稀少,怎么会突然冒出许多人。
难道是冲母亲来的?
刀越握越紧,易行舟的眼睛也开始渐渐泛红。
三人极速狂奔之下,不到半刻钟便冲到了山腰位置,宫淮南所说的许多人也渐渐出现在几人的视野之中。
就在两方即将接触之际,易行舟却猛地停下脚步,愣在了原地。
红鸾二人也紧跟着停下了脚步,满眼茫然。
山上的确有好多人,三人眼前足有百余名衣衫破旧,不知身份的甲士。
可为什么他们手里拿的不是武器,而是扫帚?
对面的甲士们似乎也愣住了,拿着扫帚呆呆地看向易行舟。
易行舟皱眉看向这些甲士:“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此地?”
甲士们呆呆地看着他,都没有回应。
易行舟的声音慢慢变冷:“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母亲的清修之地!”
此话一出,对面的甲士们猛然有了动作。
“啪嗒。”
扫帚掉落在地。
“咚!”
所有甲士齐齐跪地,激动大吼。
“见过世子!”
“见过世子!”
山呼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