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森特,维森特?”
黑暗树木扭曲成了白色的胡子,维森特能感觉到自己视网膜上逐渐浮现出了邓布利多的模样。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噩梦呢?
邓布利多倒是恍然未觉,半点不觉得自己成为了某人心中的噩梦:“听到诺特先生说你醒了,我立刻就赶过来看看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庞弗雷夫人站在不远的地方,微笑着看向他,手中的魔杖举着,应该是刚为他检查过身体。
邓布利多校长为什么会在这儿,自己不过小睡了一觉,难道过去很久了吗?
知道对方的疑惑,邓布利多却并不准备解释,他最近来医疗翼的次数实在是太频繁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医疗翼里躺了一个一星期都没有醒过来的小巫师。如果明天他还没有醒过来的话,邓布利多就得把他送去圣芒戈了。
幸好他醒了。
维森特在两人的注视下轻轻点头:“我很好,不用担心,邓布利多校长。庞弗雷夫人,感谢你这一个星期的照顾。我想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天正好能够离开霍格沃茨。”
庞弗雷夫人仍旧不太放心:“我并不着急放假,里德尔先生,你完全可以在这多休息一段时间。邓布利多校长会送你离开霍格沃茨。”
就是因为不想他送我离开霍格沃茨,所以我才要赶紧走啊。
维森他维持着脸上平淡的表情:“真的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
“让我来和他说吧,庞弗雷夫人,大家今天都很累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维森特的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不是吗?”
庞弗雷夫人不太放心,邓布利多坚决的态度,她只能暂时离开。
真不知道现在的小巫师都是怎么回事,以前医疗翼里来的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一瓶魔药,几个小的治愈魔咒就能解决。
现在倒是很突然,前段时间禁林里送回来两个,没过多久又送回来两个,问题是,来的这两个巫师还是同样的两个。
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运气不好,多灾多难,还是该说他们面对着危险人就勇往直前。
庞弗雷夫人无奈地摇头,总觉得这样的情形以后仍然会上演。
医疗翼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情况和刚才西奥多来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看来自己没睡上一会儿,邓布利多就知道了自己醒来的消息。
维森特靠着枕头坐起来:“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邓布利多校长,西奥多刚刚把学院杯的事怪到我头上了,我想我在这其中其实很无辜,毕竟我只是去帮了一下我的朋友,什么都没做。”
维森特已经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了,就看邓布利多校长能不能听得清楚,愿不愿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鉴于邓布利多帮他隐瞒了奇洛的真实情况,想来他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学院杯的事情的确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我想其他事情或许会有。”邓布利多脸上的表情不变,笑眯眯的模样,让人看着心里一紧。
马上就要放假了,他真的很不希望下学期再回来的时候要面对的是对他相当警惕的邓布利多。
“这件事情是我的问题,让你们深入险境是我的不对。”邓布利多相当认真的向他道歉,“哈利并不知道这一切,我想我或许也欠他一个道歉,但你知道,所以我得先把这个道歉交到你的手上。”
维森特开始怀疑这是不是邓布利多的一次试探,然后他意识到这其实是邓布利多的计谋之一。
就像他之前怀疑邓布利多要疑心他,结果邓布利多是关心,这回他又觉得邓布利多会怀疑自己,邓布利多开口却是自责。
他现在就为邓布利多的道歉而感到了一点点不太舒服,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不太舒服——还够不上内疚后悔的程度,邓布利多在维森特心里还没有这么大的分量。
可仅仅只是不太舒服就足够了,这在维森特身上是非常少见的情 绪。
邓布利多玩弄人心的本事,说不定比起当年那个搅动风云的黑魔王要更胜上几筹,维森特再一次坚定这个想法。
“关于你刚才说有什么要问的,的确我有些想问的,比如你是否需要一次麻瓜的心理治疗?”
维森特目光一凝,对邓布利多微不足道连半个指甲盖都没有的信任瞬间褪去。
邓布利多非常有建设性的思考过这件事:“你当时在场哈利肯定是什么都没有看见,我并不担心他,但你见到了全程或许会需要一点心理疏导来缓解。”
维森特:“??”
“你在说什么,心理治疗?你把我当成什么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了吗。”
伏地魔的模样确实有些难看,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吓唬到他吧。
不过有一点他确实挺担心的。
“巫师世界没有什么,到了年纪之后,忽然陷入疯魔,然后面容扭曲的这种病症,对吧?”
伏地魔和上一个里德尔之间的关系暂不明了,霍格沃茨的教授们嘴巴太严了,什么都问不出来,除了知道他们同在霍格沃茨上过学之外,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信息透露出来。
难道是上学的时候互相认识,然后成为了伏地魔的拥趸?
邓布利多面露疑惑,随即了然笑道:“放心吧,维森特绝对没有这种东西,巫师们可比麻瓜要健康的多,你得好好保护好你的身体,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才能知道更多巫世界独有的神秘趣事。就拿我举例子吧,活的足够久便什么事都不觉得新鲜,什么巫师界的隐秘故事都知道一些了。”
他像是隔壁邻家的老爷爷,笑着和年幼的孩子谈笑自己的经历,维森特唯一和长辈交流的经验只来自于邓布利多,他不知道这是否是友好的表现,但至少他不讨厌这个。
邓布利多愿意与他多说两句,维森特也愿意多从他那得到些信息。
奇洛究竟是如何成为伏地魔的手下,维森特不甚清楚,他有点好奇,并且毫不客气地开口:“你知道奇洛和伏地魔之间的联系吗?”
不知道邓布利多对于伏地魔把自己寄生在其他人后脑勺上,持有什么样的态度。
“我只知道他们之间或许有联系,但具体是什么我并不清楚,我并非全知全能,只在 某些方面略有些长处而已,实在担不上其他人对于我的过高期待。”
“你并非全知全能,也自然不需要为这件事情向我道歉。”维森特的态度很爽快,“你没做错任何事情。邓布利多校长,其实你没有及时赶到,他们也没有办法触碰哈利。其实你的计划非常全面,如果我没有在最后关头闯进去的话,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他只是想锻炼哈利,不是真的威胁哈利的性命。
“他身上的魔法是什么,能够有那么强大的破坏力,使用魔法的人,一定很强大。”
邓布利多很赞同:“的确是一位非常优秀且强大的巫师,把自己的爱意和保护融进了魔咒当中,即使自己不在了,魔法也仍旧会保护她的孩子,直到成年。”
“是哈利的母亲吗?”
对于哈利的父母,维森特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只有魔法史上曾经记载着零星的语句,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英勇就义,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信息,就连他们的模样在哈利心中都是模糊的,霍格沃茨的记载都比哈利的记忆更多。
“强大到能在死亡之后仍旧保护哈利的魔法。”维森特低声喃喃。
所有的魔咒都有时效性,除非将它制作成某种魔法道具,或者佐以具有魔法的石头制作成大型的魔法阵,否则没有哪个魔咒能够在施咒者死亡数十年之后仍旧作用。
这其中必然有某种前提条件维持魔咒,魔力不消散——
“哈利住在他的姨妈家里,和这个魔咒有关系。”
维森特原本就有猜测,经此一役更是确定了答案。
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邓布利多直接回答:“没错,这是一种血缘魔法,哈利必须要呆在自己的血缘亲人身边,魔法才能够持续不断的发挥作用。伏地魔找不到他,他的力量无法伤害哈利,他的触碰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魔法能一直作用到哈利成年的那一天。”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感慨一句:“可能你觉得我说‘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只是一句空话,可我真的见过,维森特,如果不是真正的爱意存在,什么样的魔法能够强大到存在数十年而不衰。”
你刚刚都说了,因为血缘亲人的作用啊。
维森特明白邓不利多只是想用这种话感化他,他并没故意去拆穿。换成其他的小巫师,或许会被邓布利多的这一番话感动到。五体投地吧,他只觉得不理解。
爱是什么东西?
人出生而来所接触的第一种爱意,应该是来自于父母,养育你长大,教育你成人。随着年龄的逐渐增加,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才会逐渐学习感知到其他的爱。
被爱的人才知道如何去爱人,不被爱的家伙所做的一切只能被称作讨好和模仿,那不是真正的爱意。
维森特不明白什么是爱,他对于哈利对于自己所接触到的一切活人生物都在拙劣的模仿和观察。
他尚且不知道自己对于周围这些人的情感究竟是什么,但他现在感觉很舒服。
只要他觉得舒服,这就够了。
让他不舒服的人,他自然会有办法解决。
见维森特垂眸不语,邓布利多还想开口,庞弗雷夫人的声音先过他响起。
“病人还在休息,至少得让我先看过他的情况才能决定你们能不能进去。”
庞弗雷夫人并没有言明是谁,邓布利多却清楚来人的身份。
“看来是哈利他们来了,也是他们总是放心不下的,这一个星期来医疗一的次数可比之前一年都要勤快的多。”邓布利多笑呵呵地起身,“和朋友们好好聊一聊吧,但是别聊太久,明天你们还要一起离开霍格沃茨呢,总要给你留下收拾的时间。”
走进来的庞弗雷夫人闻言,便开口阻止:“我还没有说李德尔先生已经完全康复,可以离开医疗翼了。我以为你是过来劝说他,没想到居然是帮着他一起劝说我的。”
听到外面的动静,维森特心情好了不少,比起和邓布利多谈话,他是个想张见哈利他们。
“好吧,看来我这个老头子不太受人欢迎了,我该高兴现在来的并非诺特先生吗,不会让我觉得自己没有斯莱特林受欢迎。”
维森特瞥他一眼:“这样带有学院偏见的话,可千万别在麦格教授的面前说,她会为此感到不高兴的,邓布利多校长。”
邓布利多只是笑,庞弗雷夫人知道自己再说也没有意义。
“好吧好吧,小巫师,只希望来年不要再在医疗室见到你们了,现在享受你们的假期吧,毕竟按照规定,我已经开始放假了。”
维森特看着庞弗雷夫人露出一个轻轻的笑,对着这位友善,但又说一不二的夫人,他可比对着邓布利多校长的时候真诚多了。
邓布利多对此倒是喜闻乐见。
这样很好,他能够对更多的人产生正向的情绪,得到正向的反馈,这很好。
他本不想来的,没想到正好遇见了维森特深陷梦魇的那一幕。
联想到哈利总说自己伤疤疼痛一事,邓布利多心中有了更多的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