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断了自杀的想法以后,季寒屿全身心都投入到寻找绑架贺秋的人之中。
以及…探索火灾的起源是为何?
他又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幻觉,眼前的事物迷迷糊糊,眼前的场景变幻无穷,反应也因此变得迟钝。
季寒屿睡觉向来不会太深,寺庙起火了他不可能一点也感受不到,最后还依赖于贺秋才把他叫醒。
这场火灾疑点重重。
他所出现的这些异样仿佛都是为了让这场火灾能顺利地进行,让能妨碍火灾的人妨碍不了。
火灾顺利进行的结果就是贺秋死了,他的爱人永远离开他了。
贺秋死了…是谁?是谁做的?是谁想让贺秋死呢?
是贺秋的仇敌?亦或是他的仇敌?
似乎都不太可能,他没有仇敌,他的仇敌在他成鬼以后就全部处理干净了,为此他还受到了一点反噬。
他身体的状况与印记的牢固程度挂钩,这也就是为什么印记会轻易被损坏的原因。
至于贺秋。
更是不可能了。季寒屿记得学生时期他温和的性子还挺受人喜欢的,他也喜欢,他也爱得不得了。
他这样的性子很难树敌,就算是真的有神经病讨厌他,也不可能会下此杀手。
所以,会是谁做的呢?
季寒屿想不明白,也不确定绑架贺秋和他纵火的是不是同一人,他只能先调查前者,这个留下的线索比较多。
季寒屿朝前方的空气招招手,黑雾听话地涌进卧室,跟几条小狗似的牢牢包裹住贺秋,缠绕在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不落过一点细微的线索。
他目光幽深地看着黑雾逐渐覆盖住贺秋的躯体,手都在颤抖,体内的温度全部被夺走了,留下刺人骨肉的冷意。
不多时,黑雾离开贺秋一段距离,贴覆在季寒屿的耳侧。
“多种气息?”蓦地他脸色一变,自持的脸肉眼可见地被撕扯开。
黑雾说贺秋身上有多种气息,除去环境沾染到的气味以外还存有三种比较明显的气息。
一个是鬼的气息,一个是贺秋本身的气息,还有一个就是死刑犯的气息。
死刑犯的气息很是独特,或许是这类人所持有的劣根性,以及身上罪孽的加持,总是尤其地好辨认。
季寒屿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测,听到黑雾所言时他身形都站不稳了,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只需要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倒在地。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冰透棺材里躺着的贺秋,看了良久,缓缓闭上双眸,决绝地伸手,带来一阵罡风,毫不犹豫地震碎棺材连带着里边躺着的人躯体也被震得破碎。
尸体已碎,障眼法自然也失效了。
季寒屿一步一顿像一个机器人似的走近,仔细去辨认被震得稀碎的尸体。
不会错的…
不会错的。
不会错的!
这具尸体根本就不是贺秋,面目全然是一个陌生人。
那是不是说明,贺秋有可能还活着?他的宝宝还活着,他的爱人还活着!
季寒屿失而复得,唇角高高扬起,下半张脸似乎在笑,上半张脸却显得如此悲伤。
眼中都被红血丝覆盖,好似眼眸生来就是红色的,眼眶中晶莹的泪珠接连决堤,划过线条凌厉的下巴直往下流。
一滴一滴清晰地落在地上,明明是轻飘飘的液体,每一滴掉在地上的声音却显得尤其沉重。
不会跳动的位置此刻也像获得了新的生命力,在搏动不止。
倏然,一个清脆且大力的巴掌落在季寒屿的侧脸,响彻房间。
他牟足了劲儿打的,脸上顷刻间出现了红肿,在漂亮的脸蛋上也不显得滑稽只更添破碎感。
都怪他,都怪他,都怪他…
当时为什么会没意识到尸体的异常,为什么?
害得宝宝在外流落了好久,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他恨不得以死来表达自己的悔恨,但这得等他寻到贺秋以后再说。
不知道宝宝生活得怎样?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清脆的声音再次响彻房间,季寒屿脸上又留下了几个掌印,嘴角隐隐有血迹流出。
季寒屿迟钝地挥挥手,棺材连带着尸体彻底化为灰烬。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说得清了。
他那天的异样应该是拜那只鬼所赐,也有可能就是绑架贺秋,制造火灾的罪魁祸首。
贺秋是不是被那只鬼绑架了,是不是那只鬼为了得到贺秋故意让他看了一场假死戏,他的宝宝现在还安全吗?那只鬼会不会伤害他,会不会对他做出什么…
一想到这,季寒屿的四肢仿佛都被几根丝线拉扯着,即将四分五裂了,他好疼啊,他好疼啊。
清隽的脸极尽破碎感,水痕四处遍布,想到贺秋还没死,他整张脸都因激动而通红一片,也连带到了脖颈。
脖颈上的那条足足占了半边脖子的狰狞伤疤在此刻也仿佛活物似的雀跃起来。
季寒屿一顿慌忙,走在平地上也差点被自己给绊倒,他脸上的慌乱,兴奋与害怕三种情绪交织,使他的脸呈现一个很怪异的情绪表达状态。
他想到他去找张佳怡的时候把贺秋用过的东西带回来了,这些东西就是能找到贺秋的关键了。
季寒屿急急冲到一个上了锁的房间面前,脸上挂笑,眼中勾起兴奋的热潮,他站定在房间门口几步,才堪称虔诚地小心地解开门锁。
不大的房间里装有很多玻璃展柜,全是贺秋曾使用过的东西,像是什么宝物似的被一件一件精美地放着,小心地保存着。
他像个痴儿一样走进房间,痴念的视线遍及每处,他贴近眼前最近的一个玻璃展柜,将脸亲昵地贴在冰凉的玻璃上。
传递到脸上的只有凉感,他还越贴越紧,像是要和装有贺秋物品的展柜融为一体似的。
过了片刻,季寒屿才不舍地招黑雾来嗅闻物品上属于贺秋的气息,凭借这个去寻找贺秋的踪迹。
他不想这样,不想让它们闻贺秋身上的味道,这是恩赐,他们有什么资格能得到这个恩赐?只有他可以,只有他可以…
但…目前的情况来看季寒屿只能做出退让。
在季寒屿冷得可怕的眼神之下,黑雾不敢多停留,牢牢记住这个味道以后就急不可耐地飘走了。
又命其他的黑雾去寻鬼的踪迹。
之后他又回到卧室里焦急地等待,可心中的紧张却越来越无法抑制了,他干脆直接走进衣柜里蹲着,感受着衣物上那残存的属于贺秋的气息。
季寒屿急不可耐地把整颗头埋在衣服里,手紧紧抓住,弄得卷皱不堪,鼻翼不住地煽动,贪婪地嗅闻,直到鼻腔中充斥贺秋身上的淡香,抿直的嘴巴才慢慢咧开。
宝宝,等等我,我马上就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