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琅嬅气息微弱,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
她紧紧握住弘历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缓缓开口:“皇上,臣妾自知大限将至,有些事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永琏和永琮,他们是被愉妃和娴妃害的啊!”
“什么!你说什么!”
弘历听闻此话,脸上瞬间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他瞪大了双眼,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些与永琏、永琮相处的温馨画面,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永琏牙牙学语时喊出的第一声“皇阿玛”,永琮蹒跚学步时扑进他怀里的模样,每一个场景都那么清晰,那么温暖,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寄予了无限厚望、疼爱有加的孩子,竟然死于他人的阴谋算计。
璟瑟见他神情怔愣,悲痛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哭着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说道:“皇阿玛,女儿本不想再提这些伤心事,怕惹您难过,可哥哥薨逝后,女儿有一次在靠近冷宫的地方,瞧见地上散落着许多冥纸,当时儿臣就觉得奇怪,后来才反应过来,那时乌拉那拉氏就在冷宫里,而众人皆知,她与愉妃私交甚好……”
弘历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原本温和的面容此刻被愤怒扭曲。
他猛地站起身,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场,一脚踢翻了身旁的矮凳,那矮凳“哐当”一声倒地,在寂静的船舱内格外刺耳。
他大声下令,声音在船舱内回荡:“来人!立刻将愉妃和娴妃给朕带过来!一个都不许少!若有半点迟缓,提头来见!”
李玉在一旁想要开口求情,可是一看弘历的样子,感觉自己一开口就会被凌迟,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差点站立不稳。
他赶忙应了声“嗻”,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慌慌张张地转身跑出去传旨。
船舱内,气氛剑拔弩张,仿佛能点燃空气。太医们、宫女太监们都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了盛怒中的弘历。
嬿婉站在一旁,盯着弘历的反应,她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
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海兰和如懿被几个身形魁梧的侍卫粗暴地拽进了船舱。
如懿一路上都在拼命挣扎,她的双手被侍卫紧紧钳制,却还是不依不饶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发出又尖又细、嗲声嗲气的呼喊:“你们这些狗奴才,轻点!没瞧见本宫是黄鳝亲封的妃子吗?竟如此大胆,弄疼本宫了,本宫定要让黄鳝重重罚你们!”
她一边叫嚷,一边甩动着脑袋,试图将被风吹乱的发丝理顺,尽管此刻狼狈不堪,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那点可怜的体面。
一跨进船舱,如懿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端坐在主位上的弘历。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拔高声音,带着哭腔娇柔地唤道:“黄鳝,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公然在皇上面前欺辱臣妾,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在寂静的船舱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弘历此刻的脸色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夜空,阴沉得可怕,死死地盯着如懿。
他强压着内心翻涌的怒火,对着如懿厉声怒斥:“贱妇!到了这个时候,还敢狡辩?给朕跪下!”这一声怒吼,震得船舱内的空气都仿佛在颤抖,桌上的烛火也跟着晃了几晃。
海兰听到这话,再次恢复成之前不敢面对弘历的样子,她双腿一软,膝盖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扑通”一声直接跪地。
她很快低垂着头,下巴几乎要贴到胸口,身子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身前,紧紧地攥着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而如懿却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惊得不知所措,脸上满是茫然与委屈。
她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写满了不可置信,那模样就好像是在斥责弘历怎能如此薄待她这个青梅竹马。
她微微张开嘴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质问弘历:“黄鳝,您这是在做什么?臣妾自问一直恪守本分,从未有过半点逾矩,究竟犯了什么错,要遭如此对待?”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眼眶也渐渐泛红,那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楚楚可怜,仿佛真的是被冤枉的无辜之人。
弘历眼神如刀,狠狠地剜了如懿一眼,那目光仿佛能将人千刀万剐。
随后,他给进忠使了个眼色,那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进忠心领神会,立刻快步上前,他的脚步急促而有力,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只见他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如懿的膝盖踹去。
她躲避不及,只觉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痛,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向前扑,慌乱间,为保持平衡,双手猛地撑地。
那精心镶嵌宝石、造型精巧的护甲,直直戳在坚硬的地板上,只听“咔哒”一声脆响,护甲从中劈裂。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尖锐的裂片狠狠扎进手指,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将手抽回,只见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涌出,顺着指缝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在船舱的木板上晕染开,格外刺眼。
“啊!”如懿吃痛地叫出声,这一声惨叫在船舱内回荡。
她缓缓抬起头,眼中蓄满了泪水,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故作委屈巴巴地看着弘历,嘴唇微微颤抖,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满心的委屈哽住了喉咙。
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懿、海兰和弘历身上,嬿婉站在一旁,眼见进忠那一脚干脆利落地将如懿踹倒,她微微侧过脸,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对着进忠露出一个极浅却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笑容中满是赞赏,仿佛在说:“这一脚,干得漂亮!”
进忠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嬿婉的笑容,心中一阵得意。
他微微低下头,装作整理衣角,实则用眼神回应嬿婉,那眼神中带着一丝骄傲,仿佛在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