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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此事無關緊要

鬼醫葉琳琅不禁暗暗的咬住了牙齒,瑟瑟說道:“我這樣往返一次,您就沒有一分一毫擔憂我,對嗎?”鬼醫葉琳琅抬眸,語氣不卑不亢不忮不求,望着莫瀾昕。

莫瀾昕的眼神很冷,鬼醫葉琳琅不禁打了一個激靈,目光炯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究竟要說什麼?”鬼醫葉琳琅只能囁嚅一句。

“你絲毫沒有擔憂我,對嗎?”鬼醫葉琳琅繼續笑着,一臉的春光澹蕩。但是誰人知道,她的內心在滴血,一點一滴,好像有刀子在臠割似的,那種鈍痛,非個中人,不可理解。

僅僅是一句話,聽得莫瀾昕心內不禁發毛,恐懼感在不斷的攀升,“今晚朕想,你累了,對嗎?你需要休息,高牀軟枕,對嗎?”他迫視着眼前的女子,女子的眉宇虯結,雖然臉上一片倦容,不過絲毫沒有準備休息的意念。

“朕去了。”

門口,明黃色的傘蓋給這午夜濃鬱的月光反襯的一片金光奪目,五爪金龍是那樣的熠熠生輝,看的人癡癡呆呆的。

鬼醫葉琳琅因看到莫瀾昕不免勾起來一般小兒女情長,微微深吸一口氣,在莫瀾昕終於要走的時候,伸手握住了莫瀾昕的衣袖,他發現鬼醫葉琳琅的手在幾不可見的顫抖,然後拂袖,握住了那冷冰冰的輕顫的小手。

“朕去了。”決然,絕情,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目光詭冷,落在了鬼醫葉琳琅那遲疑的臉上,她想,機會不多!很有可能會失之交臂,目光沉靜的望着眼前的男子,“我……”

月亮落在她的臉上,月光中只見鬼醫葉琳琅一張雪白的臉被月色一迫,更覺嬌豔也楚楚可憐。她向來是那種勇氣可嘉的女子,但是在面對莫瀾昕的時候,那種好不容易構建起來的心理準備還是頃刻間好似塔羅牌似的,一定一點的轟然倒塌。

算了,全盤都告訴莫瀾昕,他固然是一個鐵石心腸之人,不過此事畢竟是喜事,不對嗎?

“我懷孕了,你的。”說完以後,她這就松開了手,莫瀾昕認真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這難以置信的訊息,讓莫瀾昕一怔,接着最快的時間,他的臉色緊繃了起來,菱脣輕顫了一下。

翕動了一下,吐語如珠的說道:“這孩子固然是朕的,朕不需要,這孩子也來的過於不合時宜,朕會要軍醫準備紅花,你好自爲之!”

四個字以後,莫瀾昕已經去了,他看着那縹緲的好像孤鴻一樣的影子,立即上前一步,緊緊的攥住了莫瀾昕的手,“皇上,您聽清楚了,我已經有了您的孩子,你爲何這般的冷漠無常?”

她的臉好像一朵花,秋風中的荼蘼,經不起任何的摧殘,聲線在顫抖,良久良久以後,鬼醫葉琳琅再也忍不住,熱淚盈眶。

“我要將孩子生下來。”給自己喜歡的人生孩子,原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女子都會開心不已的體驗,但是,莫瀾昕那冰冷的語聲,簡直好似一塊浮冰在逐漸的融化似的。

“朕這一生,不需要孩子。”

“您要孤獨終老,還是您不情願這孩子是旁人生出來的,我從來沒有與另外的人在一起,你……你不用半信半疑,我是醫者,對於這事情,我早早已經知道,已經三個月了……”三個月並看不出來。

他的目光看着她的小腹,“你要是多說一個字,朕保證,今晚這孩子就胎死腹中。”胎死腹中,這惡毒的詛咒簡直好像是夢魘一樣,鬼醫葉琳琅的拳頭緊緊的攥住了,“您心裏面只有一個人,只可惜這人永生永世都不會愛你。”

“愛過,我還會要她愛上我的。”他的態度那樣的執拗,簡直好像偏執到了任何人都難以置喙的地步,鬼醫葉琳琅終於吸口氣,良久的沉默以後,寡言的鬼醫葉琳琅沉默了,而惜字如金的莫瀾昕已經一個字都不說,準備離開。

“軍醫會幫助你的,朕與你的關系,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的。”

“四個字,逢場作戲,對嗎?虛情假意,逢場作戲,但是這始終不是我想要的,我順從你這麼久,這件事情,就讓我自己拿主意,莫瀾昕,今晚,我是過來與你告別的,現在,我就要去了,我要……”

“拿掉了孩子,你去任何一個地方,都無所謂。”好像解脫一般,但是,他始終拘泥在這個孩子的問題上,鬼醫葉琳琅的心劇烈的抽痛起來,她沒有想到自己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這事情讓她簡直難以置信,對於孩子,莫瀾昕是承認的,不過更多的還是排斥與嫌棄,他認爲,要是果真有一個女子與自己生孩子,那女子只能是蘇然,也只可能是蘇然,至於其餘人!

簡直是天方夜譚,他已經在幻夢中生活了很久很久了,更不希望再次墮入這樣的惡性循環中,鬼醫葉琳琅一開始並沒有萌生離開莫瀾昕的念頭,不過現在,她對於莫瀾昕更多的是畏懼。

一種前所未有的畏懼,這畏懼讓人惶恐,讓人迷惑,讓人不知所以。

“本來今日是今日畢,不過朕看你這一趟往來已經累的不成個樣子,明天的時候,我希望這話題,我與你之間有一個了斷!你這一生所託非人,遇人不淑,你在我身旁,當知道我的心門是給什麼人打開的。”

莫瀾昕的每一個字對於她都是一次凌遲,這凌遲是那樣的沉痛,那樣的劇烈,讓一個人的身體與內心同時分崩離析,鬼醫葉琳琅的目光在渙散,在逐漸的失去焦距。良久良久以後,她低微的嘆口氣。

“也好,兩年了,我生活的萬般苟且,我知道,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可能,既然遲早都有這一天,我……還是會離開的。”

“你醒過來,爲時不晚,朕不想要看到江心補漏的事情發生。”

“但是我詛咒你,你與蘇然永遠不可能在一起,她心裏面的每一寸都是蕭子琰的,雖然他已經失憶了,不過也比你更容易俘獲她的放心,這事情,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笑話,一個笑話啊。”

莫瀾昕聽鬼醫葉琳琅說完,舉步離開了,中間並沒有說讓何一個字。

他用最快的手段謀取到了皇位,在皇位的爭奪戰中,他脫穎而出。是一個勝利之人,這勝利籠罩在了他的心頭,他一步一步的到了這個高不可攀的位置,心湖已經平靜無瀾,對於剛剛的事情,更多的是嫌惡,不是遷就。

好了,現在終於要做出來一個抉擇與了斷了。月光下,他的腳步行雲流水,袞龍衫明黃燦爛,珠聯璧合!踩着無憂履,很快的,人已經消失在了夜幕中。

鬼醫葉琳琅看着莫瀾昕的背影,在這樣最後分別的時刻,她終於不可遏止的嚎啕大哭起來,有兵卒看到這一幕,立即走了過來,鬼醫葉琳琅想要堅強,但是越發想要堅強。

愈發很多事情都做不成,她蜷縮在了地上,望着他的背影終於漸行漸遠,在一個兵卒的攙扶之下,慢慢的站起身來,“皇妃……”

“妃?”她冷笑,“這妃位一生一世與我無緣,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她望着眼前的兵卒,兵卒也是感同身受,攙扶鬼醫葉琳琅到了前面的一個營帳中,鬼醫葉琳琅唯恐夜長夢多。

既然是決定了離開這裏,她沒有什麼猶疑,“麻煩你幫我準備筆墨紙硯,我要用一用。”這人立即去了,過了沒有很久,一切已經準備好了。

鬼醫葉琳琅的目光明亮,好像瑪瑙似的。那白玉一般的纖手握住了朱筆,然後放下,放下,又是握住了,有千言萬語,但是想要酣暢淋漓表述的時候,卻完全沒有辦法經自己要說的全部都寫在這裏。

良久以後,那手移動了一下,將紙張攤開,“朱弦斷,明鏡缺,朝露唏,努力加餐勿忘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一切寫完了以後,她用火漆將這封信給封閉住了。

“明日裏,午後,將這封信給皇上,只說是我寫出來的就好,其餘的話都在裏面。”一邊說,一邊攤開手,將那握住了帶着體溫的信封給了旁邊的一個兵卒,兵卒用力的點點頭。

“不過,千萬是明日午後,這些事情至關重要,雖不是什麼軍機大事,不過關系到很多東西,今晚我困倦了,要休息了,你也去吧。”

“是,是。”兵卒畢恭畢敬的握住了手中的信封,然後揚長而去。這一切都安排好了,她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這裏。來的時候,沒有任何東西,現在同樣是別無長物。

她看着這個軍營,裏面的任何一樣東西勾起來的只能是那刺入的羞愧的,愛而不得的回憶,梭巡了一圈以後,她再也沒有回頭,忍住了奪眶而出的熱淚,人已經朝着黑暗去了。

這一晚,鬼醫葉琳琅不知所蹤。

第二天,莫瀾昕與往常一樣,起來的很早很早,今天,他沒有見到鬼醫葉琳琅,往常這個時間,她總是會過來的。他等着,很久以後,等到的是一個兵卒怯生生舉着的一封信。

他劈手將信封躲了過來,然後撕開,看到信封裏面的東西,他一怔,愕然說道:“朕已吩咐過,務必讓她留下來,你真是狂妄大膽,私自讓她離開這裏,該當何罪。”

兵卒一愣,雖然不知道信封裏面的內容,不過就他的神色已經可以看出來,昨晚鬼醫葉琳琅去了,他“噗通”一聲就跪在了莫瀾昕的眼前,莫瀾昕長發輕靈飛舞。

“算了,不知者無罪,這是白頭吟,白頭吟,傷離別,你可知,她已經去了。”昨晚,鬼醫葉琳琅的神色是那樣的平靜,已經……去了嗎?

不過人人都知道,留下與離開,選擇離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

這對於鬼醫葉琳琅是一個解脫,終於,一切都過去了,過眼雲煙一般的愛情終於落下帷幕,塵埃落定以後,莫瀾昕的目光望着營帳門口的青草,很久以後,這才蜷縮了一下手指。

“殺之。”

衆人駭異的揚眉,真是聳人聽聞了,居然要殺了那樣愛慕自己的一個人,人們暫時一呆,並沒有任何的動作,莫瀾昕看到這些人都沒有動,加重了語聲,“朕說,追殺鬼醫葉琳琅,你們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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