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最後的輕喃落入尤三月的耳內如同個落地雷,‘嘭’的一聲,尤三月面具下的臉一瞬間紅的透徹,男人的話仿佛一個點起來的炮仗,再快爆炸的時候扔進了尤三月平如止水的心湖中,生生炸開了無數水花。
其中所包含的深意有什麼尤三月並未注意,只因那稱呼太過曖昧,男人的聲音又低沉溫柔,念出來令人無限遐想因此錯過那話語中的深意。
燻紅着臉,尤三月別扭的轉開視線,眼神看向一邊壓着聲音盡量保持在平穩如平時一般的狀態道:“浮誇,平常撩小妹妹就這些招數吧?無聊得可以,沒有看到我的臉就知道我漂亮?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燈火下的美人……”
“抱歉,一見面就如此唐突,實在是因爲女士你給我的感覺很特別,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爲,如果給你帶來了不悅的心情,那真是抱歉,如此喧囂的場景下,我更感覺燈火用來形容會更加符合你周身的氣質,”
溫潤客氣的道歉聲中含着盈盈的低笑,明明是在說着道歉的話卻讓尤三月感覺到了話語中的調侃意味,本就泛紅的臉更加紅潤起來,一雙眸子中蘊含的水汽含嬌帶嗔誘人非常,貝齒輕咬脣瓣更是帶上一股子魅意。
“這位子你坐吧,我要走了。”正準備再說些什麼,眼神無意間掃到不遠處正朝自己方向走過來的夏束,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讓尤三月下意識升起警惕,回眸對着對面的男人虛虛一笑。
話落人也已經起身,趁着人羣還未散開,直接在人羣中閃躲開夏束的視線,從大門口悄無聲息的離開。
目送尤三月出了大門,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也終於動了動站起身,眼神微眯着看向依舊正一點一點向自己方向挪移的夏束,一絲惡趣味從眼底轉瞬逝去。
站起來的身子也隨即再次坐了下去,修長的雙腿隨意交疊在一起,手隨意的把玩着手指上佩戴的指戒,嘴角上揚着一道若有似無的邪氣弧度。
走到跟前沒有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夏束恍惚一陣略微的失神,無意識的詢問身旁坐着的男人:“請問,剛才坐在這裏的女士……”只是話到一半,夏束才注意到男人臉上戴的面具…與那個神祕的女人臉上戴的…是一對兒……
“你是說我的女伴?她剛剛去洗手間了,請問有什麼事情麼?若不介意我可以替你轉達。”仿佛沒有看到夏束臉上的窘迫,男人笑的格外溫柔,眼睛眨也不眨的說着忽悠人不負責的謊話。
同樣話內的挑釁和敵意夏束也聽得清楚分明。
察覺出自己的不妥,快速掩藏起自己眼中泄出的情緒,抬頭對視上男人的視線淡淡說道:“沒什麼事,只是有點兒問題想要問,又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情,等下次見面再問也沒關系。”客氣疏離的話語瞬間將剛才的尷尬衝散。
仿佛剛才經歷的尷尬窘迫不存在一般,兩人虛假一笑隨即別開視線,一人離開一人依舊端坐位置上不動如同一開始一般把玩着指戒,只是那雙閃爍着精光的眸子在打算着什麼事情,無法令人得知。
一路逃也似離開晚會廳的尤三月順着牆角低頭大步向前走着,腳下的風景是她最熟悉的路,直到…兩條修長的腿擋在她的面前…平展的眉微蹙,見面前人沒有讓開的意思,嘴角向下撇了撇,錯開位置……眼前的人依舊擋在眼前。
“親愛的客人,今晚玩的可還開心?商品用的可還舒心?”擋在眼前的人如此說道,熟悉的聲調熟悉的語氣讓尤三月迅速抬起了頭。
入目看到的是那張陌生而又熟悉的笑臉,甚至連嘴角弧度也沒有絲毫改變的客氣笑臉生生令尤三月感到一陣心驚,明明已經是晚上了,少女卻是依舊打着一把大紅鮮豔的油紙傘,一身與油紙傘相應的鉛丹色旗袍,一身的紅在黑夜中扎眼而又驚悚。
原本準備挪向前的腳步生生向後退了一步。
“江店主?好巧啊能在這裏遇到。”眼神隨即瞥到江子悠的臉,帶着驚恐的表情轉瞬替換成了一張笑臉,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着。
“不是巧合哦……”嘴角帶着幽幽的深笑,藍色的眸子表面隱隱附上了一層薄薄血色,誘惑魅然道:“我是專門在這裏等你的!”
“什麼…什麼意思?我們不是…錢貨兩清了…而且我也並沒有違背注意事項……”
“客人多慮了,今天來找客人只是爲了將客人您遺忘在本店的一些小玩意兒給您,因東西太過珍貴特殊,所以必須親手送到您的手上,小女子才能安心。”尤三月着急解釋的慌亂模樣落入江子悠眼內引起一陣淺笑。
淺笑掩蓋住眸子下方的寒涼,牽着脣角將手裏包裝精美的小禮盒遞到尤三月的眼前,直到禮盒遞到眼前,尤三月這才注意到江子悠的手中除了撐着的油紙傘外還拎着禮盒,顯然剛才所說的話並沒有說謊。
“謝…謝謝。”想到自己剛才的態度,尤三月臉上迅速浮現出一抹紅色,略帶尷尬的垂頭接過禮盒,不輕偏沉的重量讓垂着頭的尤三月眉頭輕皺起來。
一直關注着尤三月一舉一動的江子悠精準的捕捉到尤三月臉上表情的變化,淺淺上揚的嘴角向上勾起一個度,眉眼含着絲絲蠱惑道:“裏面的東西,還請客人回家等無人的時候獨自一人看最爲合適。”
“作爲小店的售後,爲客人尋回這件重要的物品,小店深感榮幸…客人…小女子有句話還是想要提醒一下您,知足常樂,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辰未到,還請客人謹記,時間不早了,也不攔着客人您回家了,再見。”
高高揚起手中油紙傘,江子悠對着尤三月淺淺一俯身,轉身順着馬路離去,燈光下,打着傘的身影拉着長長影子悠閒漫着步子離去。
眼前人一去不回頭,優雅瀟灑離去的背影一時間令尤三月感到一陣羨慕,只是羨慕很快便從心頭消散,略微搖了搖頭,尤三月嘴角扯開一抹自嘲笑容,她又在羨慕什麼…那種灑脫隨意…是她這輩子都觸摸不到…成爲不了的人……
她背着的仇帶着得恨還沒有一一還回去,內心的愧疚難受更是壓得她不可能成爲那樣的人,更何況…對方的身份是什麼,自己的身份又是什麼,她更應該清楚這一點的。
“最近可能真的是睡得不好,都喜歡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今晚需要好好兒美美的睡上一覺,否則還不知道能夠再思想扯到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上面。”輕搖了搖頭,嘴角自嘲的弧度越發向上揚了幾分,最終輕嘆一聲,如同一開始一樣低垂着頭離開。
腳下的路,是最熟悉的路,一步一步的離去,低頭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緩慢行走的尤三月不知的是,在她轉身離開的時候,原本她一直注意着的那抹身影停下了腳步,回身深深看了幾眼她的背影,隨即嘴角向上咧開。
月光下江子悠柔美的臉上綻開一抹恐怖笑顏,紅衣紅傘恐怖笑容,一眼看去就像書中描述的紅衣索命厲鬼,模樣已經相似度達到了百分之八九十。
“事情辦完了?”虛空中,淺淡的聲音響起,一聲悶哼過後,身影如同煙霧一般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一時間回到家,在困乏的不斷騷擾侵襲下尤三月已經對手中拎着的禮盒沒有了太大的好奇,強烈的睡意襲來,尤三月簡單梳洗了一番直接就將自己扔進了大牀,這一夜,也不知是不是一路上催眠的作用,這一夜尤三月睡的格外深沉…格外的香甜。
以至於這一夜因爲她所發生的有趣事情一點兒也不自知,更不知某些原本已定的軌道結局在她的搖擺不定之間在某人插手之下不知不覺中發生了偏移……
“主人確定要這樣做麼?”暗夜的街道下,瘦長的男人恭敬地詢問着身前一步遠打着紅色紙傘悠閒慢走的人。
身前人腳步微頓,隨即掩在暗影下的脣扯開一抹輕笑,音色輕靈笑的清澈:“做都已經做了,現在還問這些有什麼用?況且剛才我看你可是做的開心得很,怎麼?心疼了?後悔了?”
話語中摻雜的酸意和不悅少女未有絲毫的察覺,依舊是舉着傘沿路直走,少女未曾察覺的深意卻被身後的男人清楚捕捉。
“未有,屬下只是擔心主人爲了客人這般插手,可會遭到懲罰反噬,畢竟人世間的事情……”即便心情愉悅的難以壓抑,但…該解釋的依舊要解釋,肯定的話語落下,嘴角也忍不住的隱約向上勾動幾分。
“你似乎心情很愉悅?”略一瞥眼,掠到的是男人嘴角那抹快速收起的弧度,好看的藍眸閃劃過一絲難以察覺之色,眉峯不由向上挑了幾份:“難不成是因爲我會遭受懲罰而開心?”
“不敢,只是屬下的一點兒私人原因。”輕咳一聲掩下話語中的笑意,面上笑意淺淺輕聲說道。
兩人身影逐漸走遠,路邊的燈光將影子拉長與身後的影子逐漸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