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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異香玉簪(六)

一個男人的身影在腦海中越來越明顯,眉眼的輪廓也逐漸清晰起來,手中握着方向盤的手輕微顫抖,一直被壓抑忽略的熟悉感在一瞬間漫上整個腦海。

抬手向着眼前虛影抓去,入手的是一堆空氣,等再回過神,自己開着的車已經失控,距離眼前的大樹只差三米的距離,魏憐的瞳孔一瞬間擴大,轉瞬……

‘嘭’一聲碰撞巨響,原本空無一物空白的路旁逐漸分化出了物件的大體,無車的馬路上逐漸露出車潮。

魏憐恍惚的看着眼前圍上來的人,額頭上逐漸滑落下來的血模糊了視線,耳邊環繞的是不斷響起的爭吵聲,遠處隱約摻雜着救護車和警車的聲音,只有這一刻,魏憐才感覺到了一點真實,不等細細品味這種感覺,失血過多的昏沉已經將魏憐徹底拽入黑暗。

“憐憐怎麼樣了?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頭還痛不痛?”睜眼,眼前一片雪花的白讓魏憐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上來,她怎麼…會在醫院?她不是…在哪來着……

後面還沒想起,身邊關懷的話語及時打斷了魏憐的深想:“憐憐你可嚇死媽媽了!”

腦海中卻對昏迷前的印象模糊不堪,絲毫記不清自己是因爲什麼原因被送來醫院,只是隱約記得自己似乎忘記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轉頭看着一旁雙脣不斷開啓的魏母,魏憐腦中一片空白耳朵一陣空鳴,眼前一黑再次昏睡了過去。

渾噩間魏憐感覺自己身體輕飄飄的從牀上坐了起來,駕車一路開到公司,迷蒙間大刀闊斧的將早已準備好的資料在早會上展出,一下子將那些手握實權的老董事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樁樁掩藏在私底下的齷齪事都在這一早上被光明正大的擺到了桌面上。

僅在一上午的時間,那些在董事會倚老賣老的老董事被魏憐一系列不按常理出牌的舉動打亂了陣腳,還沒有想出抵抗手段,手中實權就被魏憐架空了個七七八八,安插在公司重要崗位上的人也被魏憐以各種理由被替換清理下來。

將早已暗中備好的人替換上崗,僅是短短一天,就已經讓整個集團徹底大洗牌,原本困難無比的事情,卻在這一瞬間,輕松的不可思議,連魏憐自己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真的會走這麼大膽的一步。

直到夕陽西斜,魏憐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身下如同螻蟻般的小黑點,依舊是充滿不可思議的恍惚着,這一切,怎麼會忽然間這麼簡單,甚至連自己特意準備好的材料都沒用上,事情就已經塵埃落地。

一切順利的甚至讓她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懷疑自己以前的眼有多瞎,膽子有多小,竟然一直不敢動手鏟除這些蛀蟲。

自嘲的輕笑搖了搖頭,最近一直有種道不明的感覺,仿佛自己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幻覺…再次忍不住低笑了一聲,自己今天產生的念頭可算是越來越搞笑了,她現在若是生活在幻覺中,那她本人在哪?!

額間一縷發絲落下,下意識伸手想要將頭發理上去,手指尖卻觸碰到一微涼堅硬的東西。

她不記得自己的頭上帶了什麼東西,皺着眉疑惑的捏了捏指尖下的物件,光滑微涼,細長似乎像是……

一根筷子?亦或者是……

魏憐微蹙起眉頭,雙眼緊緊的盯着手中捏着的玉簪,玉簪上所雕刻的精致紋路以及簪子所散發出的沉澱古樸氣息,即便是她這個外行人也知道手中的這個簪子是個真正的老物件好東西。

只是她一向對這些有着歷史氣息的東西不感冒,所以從來不會去買這些小玩意,即便外出旅遊的時候看到類似的衣品也只是欣賞卻不會買。

所以……這只簪子會怎麼到她頭上去的?!

“最近真是…算了…反正最近的怪事多了去了,也不差這麼根簪子。”輕嘆一口氣,魏憐便隨手將簪子放到桌子上轉而將注意力再次放回到眼前的文件上面。

‘鈴鈴鈴’

“憐憐快回家,你哥哥…你哥哥和你嫂嫂…嗚嗚嗚…他們兩個的飛機遇難了…到現在還沒有發現…嗚嗚嗚……”電話中母親斷斷續續的哭聲爲魏憐近日來的疑惑蒙上了一層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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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失事墜海,哥哥嫂嫂屍骨無存,母親因爲承受不住打擊一口氣沒喘上來撒手去了,父親也因爲母親去的突然,在葬禮上腦溢血暈了過去,現在還在重症病房昏迷不醒。

一件又一件事情砸到了魏憐的頭上,還未等處理完母親的喪事,僅過三天公司財務上忽然出現危機,前財務經理卷了一大筆錢跑了,幾筆大項目也被人半路截胡,原本籤好的幾筆單子也不明原因的紛紛撤單,股份被一個陌生人大量收購,轉眼間,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瞬間化爲泡影……

一切發生不過一周,高聳的樓頂,魏憐坐在椅子上頭部一陣陣的脹痛,見着眼前厚厚的一疊辭職信更是一陣心煩,一周前的輝煌在這一刻蒙上了未曾有過的頹廢。

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她甚至還沒有緩衝過來,結局就已經定好,仿佛背後有一雙手推動着所有的一切。

輕嘲一聲勾了勾嘴角,她這幾天可真是跟坐過山車一模一樣,前幾天明明都那麼的……

腦中忽然閃過一道細光,順利!沒錯順利!順着細光仔細深想魏憐猛然睜大了眼睛。

想到透徹,魏憐忽然感到自己後背冒出了一層冷汗,難怪,難怪,難怪她那麼容易就能將那些老東西清理幹淨,先是將她一步一步引到那萬丈深淵的邊緣,然後撤掉她所有的退路,無論踏出哪一步…都是一個粉身碎骨……

嘴角的輕嘲越勾越大最終化爲對自己的嘲諷,陣陣嘲諷的低笑從魏憐的口中溢出,她聰明了半輩子,結果卻沒發現什麼時候進了人家的套子,被這個背後的人玩的那是一個團團轉,還自以爲聰明的沾沾自喜,可笑,真是可笑。

“哈哈哈哈,魏憐!你真他娘的可笑!人家把你當玩具玩呢,你還以爲自己聰明的厲害…呵呵…呵呵呵……”嘲諷的笑抑制不住的口中0宣泄般的呢喃,一滴淚珠微不可查的從眼角滑落隱入發絲。

“就你現在這副樣子還能有什麼用,爸爸媽媽哥哥嫂嫂都沒了,公司也沒了,你甚至連是誰下的黑手,這背後的人是誰你都不知道…呵呵呵,那還活在這世上有什麼用!難道還要供人玩耍戲弄?!”

低沉的呢喃嘲諷逐漸加大,張揚的笑聲中魏憐不疾不徐的從位置上站起身,走到酒櫃前爲自己斟了杯紅酒,指尖輕晃隨着紅脣揚起魏憐的目光也隨着擺動,鮮豔的紅脣在這一刻格外的灼了某些人的眼。

“當個玩具當個猴子一樣的給人戲弄,嘖,真是賤的可笑!我魏憐!寧死也不做人手裏的玩具!”決絕的寒光從眼底深處綻開,看着監控的某人瞳孔一縮,剛喊出一聲“攔住她!”畫面中的人依舊帶着冷笑一口飲盡杯中的酒,從一側打開的窗戶上翻了出去……

酒杯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門也在同一時間被撞開,最先衝進來的黑影堪堪與魏憐的指尖劃過,看到最先衝到窗戶前似乎想要拉住自己的人,那張熟悉而又在此刻格外陌生的臉,魏憐嘴角的弧度嘲諷意味越發濃鬱。

在對方仿佛絕望崩塌怒火等混雜在一起形成毀滅的黝黑眸子注視下,魏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男人…呵……如果有下輩子,她絕對不要跟這種生物搞在一起,尤其,不要跟那個男人在有絲毫的聯系!

發間插着的玉簪微微閃動,一股奇異的芳香瞬間將下墜的人包裹在其中,隨着異香越發濃鬱,周圍的空間也隱約扭曲了幾下……

本章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