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百忍離開了趙家莊,一個人繼續前行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但路始終都在腳下。一個人獨行的日子裏,張百忍見到了許多許多。
有豪門隱戶的僕人,被主人家活活打死。有農民因爲交不上租子,而被奪去一切,死在街頭。有窮人家的漂亮姑娘,被地主們霸佔。
這大漢的天下,到處都是不公。人與人之間,沒有愛,沒有關懷,沒有共情,只有赤裸裸的階級。我是剝削階級,所以我要使用一切手段來剝削你。哪怕我稱你爲兄弟,但終究還是要用你的生命,換我的錢糧。
至於更偏遠的胡人部落之中,那便更加悽慘了。年邁無力的老人,爲了部落能夠持續發展下去,便要自己逃到山上,主動迎來死亡。
還有些部落裏,新生的孩子要選擇性培養。健康的孩子留下,病弱的孩子送死。弱肉強食,在胡人之中更加明顯。但倘若那些部落首領,願意少一些享受,那麼部落裏面便也可以多養幾個老人小孩了。這羣蠻夷之輩,他們甚至連文明都稱不上。
張百忍走過許多,見了許多,也殺了許多,但很快他便對着一切感到了厭煩。無論他殺多少人,到了下一個地區,還會有更多的不公出現在他的眼前,更多高高在上的壓迫者,“趙家人”出現在他的眼前。
難道要張百忍要將這些人全部殺光嗎?張百忍不知道,也沒有人教過他。不過這過度的殺戮,倒是讓張百忍殺生道人的名號,四處流傳。
有人傳說這殺生道人,身高八尺,體寬八尺。有人說着殺生道人,乃是天神下凡,左右有神明護衛。半真半假,千奇百怪的流言,四處亂竄。
甚至還有人說殺生道人,乃是殺星下凡,天生便要屠戮衆生的。對張百忍的抹黑,混雜在這些流言之中,讓無知羣衆將信將疑。
一日,張百忍到了一村子之中,這村子無名無姓,只是破敗異常。張百忍見了,心中哀嘆:“此地荒廢日久,不知是大漢之軍屠村,還是村民都去投黃巾了。”
張百忍走到井邊,用手撫去部分灰塵,想要打水起來飲用。可是這打起來的水,卻是死氣沉沉,讓張百忍不喜。
這種死氣,不是因爲井底暗道堵塞導致的不流通,而是一種活着的氣息。活着的死氣,聽起來極爲奇怪,但也很好理解。這種氣,其實是一種的活着的生物。
這些生物極其的微小,肉眼不可辨別。他們聚集在一起,依靠水到處傳播,平日裏處於休眠狀態,但一旦遇到生靈,便會附着入侵,以千萬生靈之血肉,養育他一族。他們活着,這天下生靈都得死。
張百忍往村裏面走去,突然卻見到了幾個遊蕩的人影。這些人們,雖然形態上還有人類的模樣,但是行走起來,卻極爲奇怪。
正着走,倒着走,斜着走,似乎他們的腦袋對於行動毫無指導的能力。突然,這羣人似乎看見了張百忍,集體往張百忍的方向跑來。
用看這個字,似乎不太妥當。這些人中,有一大批都是背對着張百忍的,他們的眼睛,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看見另一面的張百忍。
但是很奇怪的一點,這羣人偏偏就是發現了張百忍的身形,朝着他一起跑來。或許是人羣之中正對着張百忍的人看見了他,而其他人只是從衆地一起奔跑罷了。
也有其他的可能,這羣奇奇怪怪的家夥,並不用眼睛來觀察周圍的世界。這世間的種種生物觀察世界的手段,有的的溫度,有的的磁場,不靠眼睛也不是什麼奇事。
張百忍平靜地看着這羣衝過來的人們,不動聲色。當這羣人將張百忍團團圍住之時,三色神光瞬間化出,將張百忍整個護住。
這羣人們表面上還像個人,有五官,有四肢,但那滿身的膿皰與血跡,中空的大腦,實在讓人難以相信這會是人。
雖然大部分人的腦袋還是正常,但是有部分人的天靈蓋已經因爲不知名的原因而被掀開。張百忍能夠看的分明,那頭顱之中,分明沒有大腦的存在。只有一些極爲濃稠的黃漿,幾乎凝固。這些黃色漿體呈網狀的結構,偶然有着漆黑的小點,以及一些泛光的晶體。
面對着三色神光的護持,這羣凡人極爲癲狂地揮舞着雙手,濺射着口水,想要翻身進來。張百忍神光運於目中,很快便瞧出了這些凡人的更加本質的不同。
人類是有極限的,一個又一個的限制器,讓人類變得弱小。但是這弱小,其實是爲了讓人類能更加的安全活下去。一旦突破自己的極限,爆發出超乎想象力量,付出代價的很可能便是自己的壽命。
人類正常的生產生活,應當是四個時辰生產,四個時辰娛樂,四個時辰休息。唯有如此,才能夠可持續的發展下去。但是許多地主,愚昧無知,爲了短期的利益,強行壓榨人們的休息娛樂時間,讓其投入到生產之中。這樣的行爲,毫無疑問是消耗着人們的性命,以命換錢糧罷了。
而此時此刻,這些人們也是一樣。通過自己的消耗自己的性命,來獲得短時間內強大的力量。不,不僅僅是性命,還有自己的大腦,自己的意識,自己的智慧,自己的一切一切。
哪怕是獲得了力量,這力量也與你無關。甚至你想不想獲得力量,都和你無關,不過是強買強賣罷了。
這羣將張百忍團團圍住的人中,有部分已經徹底死亡,張百忍能夠看見這些人的血管之中,流淌着的另外一種奇異的力量。而另外一部分,體內還有着血液等等,看來是變異的並不過分。
“這羣人身上的氣息,與井水之中的那股冰冷死氣,實在是太過相似。都是同樣的邪惡,同樣的霸道,一聞到這股味道,我就想要開始殺人啊。”
張百忍喃喃自語着,身邊的人們,開始一個個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