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百忍隨意地研究着那些屍魔腦袋裏面青色與黃色相間的腦漿,雖然有一些揣測,但到底還是得不出什麼結論。他對於修道理論知識的研究,實在太少,面對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到底是沒什麼頭緒。
村莊之外,突然傳來噠噠噠的馬蹄之聲,張百忍聽得分明,是一小隊人馬前來。這馬蹄聲越發的靠近這村莊之中唯一完好的房子,門外馬蹄聲停下來,人的腳步聲卻響了起來。
大門打開,一羣同樣身穿道袍的男子走了進來,與張百忍對視着。張百忍此時形象,當真是可怕至極。一羣屍魔,或站或立,部分天靈蓋掀開,暴露出亮閃閃的晶體。張百忍自己身上,還有青黃相間的腦漿。無論是誰看見此等場景,都要驚恐地大叫一聲,“魔頭啊”。
“在下張百忍。”
“黃巾,張梁。”張梁本是張角三弟,黃巾軍的人公將軍,往來各地農村,或是以符水救人,或是掀起叛亂,在整個大漢境內,都是有名的人物。正是聽說了此地有屍魔之亂爆發,張梁才引了一隊人馬,前來查看。
如有必要,則行降魔之舉。
“原來是張梁將軍,在下早有耳聞。黃巾之勢,席卷九洲,教衆數十萬,反抗大漢暴政,實在是令人贊嘆。我之前行走世間,也多與黃巾教衆有所接觸。”張百忍道。
張梁同樣抱拳道:“閣下的大名,我自然也知曉。張兄在邊疆之地行走,到處行俠仗義,誅殺無道,破滅豪門,手段凌冽,也讓人贊嘆啊。殺生道人之名,早已遍傳大漢了。”
“過獎,過獎。不知張梁將軍來此地,有何公幹。”張百忍詢問道。
張梁道:“我軍聽聞這地界,有屍魔之亂爆發,特地前來率軍查看。若能救治,則先救治,如若不行,便做降魔之事。不知道張兄,來此地又有何貴幹。”
張百忍運轉神光,將手上青色黃色的腦漿散去,直接答道:“我倒是沒什麼目的,只是隨便到處走走看看,若是遇到什麼讓人不快的,便順心出手解決一番罷了。
今日走到此地,見到這奇怪屍魔,便帶到這房子裏,仔細檢查下。不知道張將軍對這屍魔有多少了解。”
張梁卻道:“我看張兄學的是黃老之術,怎麼連這些也不懂。”張百忍也沒有掩蓋的意思,直接道:“我並不曾認真學過什麼,這至深的法力,也是隨便修煉的。不懂屍魔這些東西,也是實屬正常。”
“竟然如此。”張梁驚嘆道,心中暗暗思量:“我兄長也曾得仙長傳授黃老之道,一生所求,唯致太平三字。這張百忍想來也是另有奇遇。只是不知張百忍心思爲何,是否能與我黃巾同心同力。且先與他交好,若是日後有分歧,那便再做其他考慮。”
“張兄,這屍魔之事,時間之久,幾乎與人同壽。”張梁跪坐在一軟塌之上,與張百忍對視着,對其說着這世間屍魔。
“生靈最大之願,一是長生,二是力量。但終究還是一個願望,那便是永恆地佔據着這世間一切資源。但是世間資源總是有限的,但人的繁衍卻是無限的。所以這個世界,永遠是最強者最少,最弱者最多。
爲了保證頂層之人,在維持生存之外,還能繼續享受。那無窮無盡的底層之民,則連生存都會極難。底層之民,注定是要被抹殺自然天性,喪失繁衍之權。
我行走世間大地,見過無數民族,他們的傳說之中的共同點便自己的祖先總是一兩個少數人,這其中原因,便是窮苦之人,底層之人,注定無法讓自己的血脈傳承下來。幾代過後,平民身死,舊有的貴族又落魄爲新的平民。最終也唯有最早的領袖的後代,布滿了整個世界。
外部的生存環境是不同的,但是內裏人心卻是相同的。那追求長生的心,追求力量的心,從來都是不變的。而這便衍生出來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道路,羽化成仙,怨念積魔。
羽化成仙,大多是先秦貴族們所研究。其中手段,有密布風水,暗合星象,金銀鉛汞,地形變化,操控國運,調控民氣,血食獻祭等等,來搭建成墓穴。貴族們死後,便將自己葬入其中,尋求死後重生。傳說之中的羽化仙人,從大墓中走出,肋下生翼,渾身帶羽,力大無窮,壽元綿綿,還有種種非凡神通。”
張百忍皺着眉頭道:“這羽化仙,真的有出現過嗎?”張梁道:“存在,卻是真的存在。但是這羽化仙,到底實在太少。一者,能夠布置羽化登天大墓的貴族便是少數,二者,養屍之事,非一年一月可以竟功。沒有百年千年的積攢,哪裏能有一個羽化仙誕生。
而且此外還要保證這羽化登天大墓,在養屍期間,墓穴不能遭到太大破壞。若有破壞,這仙魔之變,也只在一線之間。到時候出來的,未必是羽化之仙,倒是人間之災啊。”
張百忍細細思量,又繼續問道:“看來這羽化仙,不是正道。耗費千百年億兆之民,來養育一人成仙,難度之高,壓迫之重,可怕可怕。這怨念積魔,恐怕也與羽化登仙有什麼關系吧。”
張梁撫掌而笑道:“張兄果然聰慧,這怨念積魔便是羽化登仙天生的反面。仙者的光華,到底是靠着衆生的屍骨給堆起來的。仙者有多高貴,魔者便有多憤怒。此之謂憤怒天魔,怨念天魔,這憤怒與怨念,到底還是來自這高高在上的天,高高在上的仙,所賜予他們的。
人間有大怒,人間有大怨。求仙的帝王越多,豪門大戶越多,剝削階級越多,這人間的種種憤怒與怨氣,也就越多。
而這些怨氣積攢起來,滲入大地之中,與到凡人慘死的屍體,便會產生種種變化。而那些從地上爬出的屍體,便是屍魔。而屍魔又會去感染其他的普通人,聚集起來,四處爲患。所以一旦世間壓迫過重,屍魔便會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