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果然夠隱蔽的，看來柳總很會選擇地方。”摩斯先生一見面就諷刺道。

柳一帆苦笑着讓兩位就座，然後拿來菜單讓他們點，但黃sir卻拒絕道：“柳總，我們還是說正事吧！夜深了，咱們還都有各自忙活的事。”

他雖是一臉的不屑，可對柳一帆說話的時候總是畢恭畢敬的那種，柳一帆猜想是兩人在到這裏來的路上發生了什麼不快，此刻他仍然對摩斯先生抱有一腔怨憤。

摩斯先生見狀不禁望着眼前的紅茶咽了口唾沫，悻悻地說道：“柳總，咱們改天再聚，今晚就趁着喝杯茶的功夫交接下事情的進展。”

“請。”

摩斯先生瞅了眼無動於衷的黃sir，然後自顧自地掏出一卷情報，赫然是梁秋實去年入職後與各大地產商家相互來往的照片和消息截圖。

柳一帆有些啞然，良久噎着嗓子眼說道：“這些......你從哪弄來的？”

“這個不用柳總費心了，我想我查到的這些應該對你們很有用。至於那起車禍，依我多年的經驗分析，大半緣故來自於謀殺......目前肇事司機已經答應賠償，以後只要把他盯死，這件事總會水落石出的。”

柳一帆從他嘴裏聽到“謀殺”二字的時候，整個身子瞬間癱軟了下來，至於他後來還說了些什麼，根本無從再分心去聽了。

他曾經爲他教過什麼叫做“物盡其用，人盡其才”，但如今就連他這般的聰明人也少不得“棄車保帥”的命落，實在讓人唏噓。

摩斯先生見柳一帆臉色下沉，頓覺尷尬借着接電話的功夫去了洗手間，等回來的時候已匆匆告別道：“我那邊又收到了點新消息，這是我私人微信，在這個案子沒結束以前都是在線的。”

柳一帆想也沒想就加了他的微信，然後將目光轉向另一邊品茶的黃sir，他喝茶的速度倒是很快，柳一帆看了眼他手中快要見底的茶杯，問道：“黃sir，這茶還喝的順心？”

“蠻好！”

“那你就該跟我說叨正事，我們再要他一杯。”

“也可以。”

柳一帆招呼服務生又上了兩杯熱茶，然後聽黃sir說道：“摩斯這個人打聽消息的速度比我道聽途說中的還要快，只不過我和他的着手點似乎有些不同，他查了梁秋實不爲人知的東西，而我則查了這半年他極力隱藏的真相。”

柳一帆忽聽他這般說來，不由激動道：“他難道沒做那些錯事嗎？”

黃sir搖頭，道：“做了的事終究是抹不過去的，你瞧他再如何掩飾，還是敵不過摩斯的苦苦探尋。”

柳一帆嘆息了一陣，黃sir卻意外深長地說道：“柳總年紀還小，這世上該經歷的大都沒怎麼經歷過，有些人表面待你好卻未必是真好，有些人待你十分不厚道，可等你遇到難處的時候往往還能陪你的就是這樣的人。”

“梁哥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言語之中，柳一帆已經對梁秋實變了稱呼，黃sir略有惋惜地說道：“依我目前掌握的實據來看，他一邊在爲海外一家金融公司打工之外，一邊也爲山海集團做了不少貢獻。只是這些微末的貢獻總要在你極力尋求下才能看清，興許他正是再用一種我們誰都無法理解的方式幫山海脫困，擯棄他外表僞善的敦厚，我更相信他真摯善良的靈魂。”

聽着黃sir的贊美詞，柳一帆不禁心酸道：“如果真相最後會是這般，那您黃sir可真是梁哥萬衆挑一的知音，至於我們......也許只是些面目可憎的跳梁小醜。”

黃sir笑了笑，再次喝完茶，道：“人生哪有什麼十全十美，可恨我比他早生了十年，無緣一見，現如今初次相識又是陰陽相隔......”

場面氣氛異常窒息，柳一帆凝神問道：“還喝嗎？”

“不了，我該回去喫飯了，家裏人還在等我。”

柳一帆見他起身要走，當下便雙手摁着桌子問道：“摩斯先生......人品如何？”

黃sir搖了搖頭，苦笑道：“他是個比較遵守職業道德的人，雖然不大會與人交際，但也算是個值得託付大事的朋友。”

柳一帆順便結了賬，臨走時特意向臺上的詩韻小姐笑了笑，隨後跟着黃sir轉身離去，他很奇怪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人怎麼會這麼豁達，難道在他眼裏人人都是大好人？

這也太假了點，他追問道：“萬望黃sir恕我冒昧，我真的很好奇，您以前有沒有恨過一個人？”

黃sir回頭笑了笑，道：“有啊，而且很多！”

柳一帆總算是可以舒口氣了，心想眼前的大秒人原來也是一個普通人，但黃sir緊接說道：“不過現在我實在記不得我該恨誰，看到一個人的好處總要比挖掘一個人的壞處難些，我喜歡接受這種挑戰。”

臨行前，黃sir忽然打開車窗笑道：“小夥子，下次有時間我約你出來喝茶，還是這裏，我很喜歡這裏的茶味。我請客！”

柳一帆笑着點了點頭，目送他開車離去，然後掏出手機一看，唐颯已經在微信上發了足足十五條語音消息，柳一帆不禁苦笑這個死胖子懦弱，這又不是第一次見老丈人，至於這麼怕他們嗎？

不過有些事一旦答應了就要做到，他不想做個食而言肥的人，尤其是對自己好的朋友。

可當他想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蕭孜然卻提前一步給他打來了電話，電話中的她已哭成了淚人，柳一帆剛死灰復燃的心瞬間又落向萬丈深淵，道：“孜然，你怎麼了？”

“他變心了，我爲他懷了孩子，可眼瞅我們結婚的時候，他卻傍上了大款富婆......今天我回來跟他理論，他竟趁着酒瘋說是要我把孩子拿掉，以後各走各的路，誰也別耽擱誰。柳哥，我真不知道怎麼辦，剛才還跟雨薇姐打了電話，可她的手機最近似乎總在關機......”

柳一帆向不遠處的閃爍着燈光的高層望去，暗自權衡之下還是沉聲道：“你發位置，我過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