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允晨到大歌城的時候是下午五點,接着他足足等了一個半小時才接上邵雨薇,初見她豐腴又絲毫不顯胖的身材和能捏出水分來的臉蛋,藺允晨不禁倒吸了口涼氣,在心裏一個勁地唾棄道:“這個姓柳的莫不真的是禽獸轉世,上輩子肯定是被人宰在桃樹下了,要不然這輩子哪來這麼多的桃花運。”
邵雨薇得知他和柳一帆是好友之後,再也不敢肆意打盹,時而不時地會問幾句貼心話,譬如“你多大了”、“成家了嗎”、“現在工作怎麼樣”諸如此類的話。
藺允晨搖了搖頭,恍然記起柳一帆讓他接人,可沒說要送去哪裏,頓時給柳一帆致電,問道:“我們剛從這邊離開,你打算在哪碰頭?咱可說好,今晚必須帶我喫好的,在外面足足等了一個半小時,我這兒可有人證,別想着耍賴皮。”
“你就跟她說,在咖啡店附近下車就行。”
“哪個咖啡店啊?”
“她知道的。至於你嘛,看你最近辛苦,先給你三百當小費吧!”
“草!你可以滾了。”
掛斷電話後,邵雨薇苦笑道:“他是不是不打算帶你喫飯啊?你別管,跟我去就是了。”
藺允晨搖頭拒絕,道:“正好我那邊還有些事情沒弄完,咱們改天好好聚聚,這柳一帆也不是東西了,自己私藏了這麼一個大美人,卻不讓我們兄弟們知道,忒不仗義,一定得好好灌他。”
邵雨薇笑了笑,只感覺臉上涼涼的,一摸卻是水漬,便自顧自地關上窗戶,又對藺允晨道:“下起雨了,你也把窗戶關上吧!”
“好。”
藺允晨平時開車性子直如烈火,管他馬路上跑的是什麼車,只要我能壓住一籌,我就是大爺,但這次載上邵雨薇後,忽然開得加倍小心,本來四十分鍾可以走完的路,硬是磨嘰了一個多小時。
“就在那個三叉道口停下吧,改天你記得過來,咱們聚聚,我們就住在這邊。”邵雨薇樂呵呵地對藺允晨笑道。
藺允晨點了點頭,道:“柳一帆能討到你這樣的老婆,那真是他福氣。”
邵雨薇紅着臉開了後車門,就在準備下車的時候,藺允晨卻取出一把傘,道:“嫂子,外面下雨。”
邵雨薇愣了大半晌,然後尬笑道:“知道了,你也早點回去,路上開車小心點。”
下車後的邵雨薇撐着傘並沒有着急離去,她癡癡地抬頭看着雨珠從晦澀的天際密密麻麻掉下,然後長籲一口氣,傻笑不止。
能在累成狗的一天裏聽到身邊朋友的認可和祝福,似乎比什麼都要感覺好些。
嘟嘟嘟......
一陣震動驚醒了她春雨斑斕的夢,她從包裏掏出手機,面帶微笑接了電話,還如往前那般開玩笑道:“喂!你今天是不是又做虧心事了?怎麼一個勁地給我打電話啊。”
“我......沒有!”
“你在哪?不會在外面吧,我告訴你,你把你那根文藝神經趕緊給我剁掉,今晚我可不能陪你去江邊抽風。”
良久,柳一帆苦笑道:“我就在你眼前,今晚我們那也不去,就在咖啡店待着。”
邵雨薇向左轉身,揚起大黑傘,只見春雨連線的迷離下,在距她不足二十米處正站着那個讓她怎麼也放不下心的男子。
他還是那麼瘦挑,即便五官現在已然模糊,但他那清純陽光的笑容早就刻在了她的心田。
此刻,心田在翻滾、在跳躍。
她撐着傘疾跑了過去,在雨中,他們緊緊相擁在一起,相擁在車水馬龍的都市燈火下,酸了這個迷離多雨的春季,還有前後左右的萬家塵埃。
“你說你,下這麼大雨就不能消停點?感冒了好玩嗎?好端端地不做飯,非跑去咖啡店幹嗎嘛,不會是想喝我給你磨的咖啡......”
邵雨薇一連串的問話在稀裏譁啦的雨聲裏消失殆盡,柳一帆也沒再給機會讓她說下去,他們緊緊相擁、相吻。
“發什麼神經啊?在路邊讓人看見,多不好。”邵雨薇恢復理智後,頓時微怒道。
柳一帆卻不在意這些,他牽着她的手,她替他撐着雨傘,兩人挽着胳膊走向了他們夢開始的地方。
咖啡店的門和燈都是關着的,這種天氣確實沒什麼客人,很顯然蕭孜然和溫長生早已下班,柳一帆掏出鑰匙開了門,然後對邵雨薇低噓道:“閉上眼,行嗎?”
邵雨薇苦笑道:“不會有坑吧!”
柳一帆不再說話,牽着她的手一直從櫃臺走到了那幅畫底下,他依稀地記得楊佳怡曾說過這幅畫叫做《孤獨的守望》,但他此刻再也不會孤獨,他打開了音樂,音樂的聲音並不算高,隱隱約約剛好能鑽進兩人耳朵裏。
“你也喜歡克萊德曼的《夢中的婚禮》?”邵雨薇想睜開眼,但她耍賴地睜開一條縫的時候,眼前還是一片漆黑,睜眼閉眼完全一樣,所以才發問道。
柳一帆笑道:“不太喜歡!但此時此刻我倒是很喜歡,很喜歡這裏的一切,一切有關你我的回憶。”
叭!
燈光乍泄,但邵雨薇根本沒有睜開眼的機會,她仍由柳一帆輕輕地吻着額頭,整張臉幾乎全被他擋住,難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你喫錯藥了啊,怎麼跟禽獸似的,當心我報警抓你,說你欺負民女。”邵雨薇咋唬唬地嘟嘴道。
但她下一刻看到店內的情景時,不由恍惚道:“你......這是......做什麼?”
“我要你向你求婚!請你做我的新娘,一生中唯一的新娘。”
“我......們......你確定不再等等了?也許,我還不太好,也許我們之間還有太多東西要磨合。”
柳一帆神情激動地抓住她的手,好像生怕這樣一松手,他就會失去她似的,深情款款地就着音樂說道:“我也想等,可我怕等到最後,等到的不是這一天。雨薇,我們各自幫山海和大歌城做起生意後就離開職場,好嗎?以後的這裏就是我爲你在雨夜裏築起的城堡,即便咱們出門在外面對狂風暴雨,可只要我們願意抬頭,眨眼便能到家。”
“爲什麼會這麼急呢?”邵雨薇流着淚鑽進他的懷裏,埋怨道。
柳一帆輕輕摟着她,卻在她耳邊細語纏綿:“你說的我們下個月回家,我想沒什麼能比眼下這個身份適合你。”
良久,在雨中傳來一陣澀聲:“一帆,謝謝你,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