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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送你回家

“很晚了,我……我先回家了。”她說道,隱隱有種失落感,沉甸甸地墜着心房。

顧靳時沒留她:“我送你。”

“不用了。”白熹微搖頭,“我……我認識路。”

原來想說她想一個人走走,但話到嘴邊,忽然變成了她認識路。

她認識這條從他家回到她那個家的路。

白熹微並不是在鬧脾氣,她想,她也沒什麼資格在顧靳時面前鬧脾氣。她不是很懂今天他這番話的意思,但聽出了他言辭當中的刻意疏離。

什麼叫做拿什麼承諾?她把心捧到他面前了,他看不到嗎?

什麼叫一輩子很長,人生有很多可能?他的意思是他們遲早要分道揚鑣各走兩邊嗎?

這種猜疑讓她害怕,有種被人從河裏撈起,又重重摔回去的無助窒息感。

“哎喲,跨完年了?”徐小葵忽然從路邊跳出來,嚇她一跳。

白熹微警惕地往她身後看,沒見到其他人,不禁松了口氣:“你來幹什麼?”

徐小葵捂着嘴“咯咯咯”笑起來:“我來看看你這個不要臉的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啊!真是可惜,我還跟刑衍打賭,說你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呢!刑衍這混蛋,他怎麼知道你不會在顧靳時那裏過夜?”

一聽到刑衍的名字,白熹微就忍不住太陽穴“突突”地跳。她緊張地四下張望,皺眉問徐小葵:“刑衍也來了?他躲在什麼地方?”

“你回家就知道咯。”徐小葵翻了個白眼。

刑衍在她家?

他把自己當什麼了,這叫私闖民宅,她可以報警的!

但他知道報警沒用,小派出所奈他不何,而且就算私闖民宅的罪名成立,也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白熹微撇開徐小葵,怒氣衝衝地回家,一把推開家門。忽然愣住了——

原來就很狹小的客廳,居然擠滿了人。

不光刑衍在,邵依卿也在。還有七八個身材魁梧的保鏢四平八穩地守在他們身後,圍着中間一位坐輪椅的老人。

邵依卿神色高傲得好像拉了玉皇大帝當靠山,看到她進來,鼻孔朝天衝她冷冷“哼”了一聲。

刑衍還是那副樣子,看起來漫不經心事事都跟他沒關系,可那眼神像把利刃,只一眼就可以捅到人心底。

“你……就是白熹微?”老人沙啞的聲音從喉嚨深處發出,仿佛很喫力,他的身體不得不靠在椅背上才維持得住坐姿。

白熹微立刻明白過來,這就是當年顧靳時救下的老人,淵龍會的會長。

她點了點頭。

老人對邵依卿說道:“你們都出去……我,我要跟白熹微單獨談談。”

“老會長,您不用浪費時間在我這裏,我是不會幫你們的。而且,”白熹微直覺應該第一時間拒絕他,毫不留情地說道,“而且我並不覺得我值得顧靳時以身犯險,他不會因爲我改變自己的初衷的。所以不要再來我家了,還有,請把我爸爸放了。”

邵依卿厲聲說道:“白熹微,你別給臉不要臉。”

“依卿……”

“外公!”邵依卿咬牙,“我就說過,這小賤人不知好歹,您爲什麼非得大年夜親自過來見她?”

老會長“嗬嗬”笑起來:“傻孩子,劉備三顧茅廬才請動諸葛亮出山,可惜你外公我……咳咳,怕等不到三顧了。所以,成全你外公吧,外公活不久了。”

白熹微微微詫異,老會長跟自己想象當中的大相徑庭。他不是個老當益壯的彪形老年人,更不是個尖嘴猴腮說話刻薄陰毒的老頭。他很柔軟,說的話也十分溫和。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把面前這個人,跟那個始終不遺餘力地逼迫顧靳時進入淵龍會的會長聯系到一起。

這不太像個反派啊!

邵依卿很不服氣,惡狠狠瞪了白熹微一眼:“諸葛亮?她也配。白熹微,我警告你,要是我外公少一根頭發,我邵依卿一定剁了你。”說完,就怒氣衝衝地撞了她一下,走了。

白熹微被撞得往後趔趄,被一旁走過的刑衍扶住。

“站穩呀我的小辣椒。”在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勝負未定,你還有機會選擇,我等你。”

被白熹微一把推開,他笑着輕點自己的嘴脣,隔空送給她。

她只覺得一陣惡心。

邵依卿不耐煩地叫刑衍:“你真賤,看她理你嗎?”

“我願意。”刑衍嗤聲。

邵依卿被噎地不行,抓起徐小葵扭頭就走。

保鏢們也無聲地出去了,但白熹微知道他們還在外面,並且裏面有任何動靜就會破門而入把她捶成個西瓜。

“坐,孩子。”老會長說道。

白熹微覺得自己不能輸人又輸陣,於是很有底氣地送給他一個冷笑,坐到對面:“謝謝,不過老會長恐怕弄錯了,這裏是我家。不請自入的人,是你們,要客氣也輪不到你們。”

老會長笑起來,耷拉的臉皮幾乎把眼睛都蓋住了:“孩子,你怨氣很大。”

廢話。

白熹微面不改色。

“刑衍這孩子,從小沒爹沒媽,是苦過來的。洪門堂的重任要他一肩扛,確實是爲難他了,所以這些年,他的戾氣也越來越重。”老會長說道,“他得罪你的地方,我替他道歉。孩子,你是明白人,明白人通常不會得寸進尺。”

白熹微張了張嘴,無從反駁。

老會長之所以能坐在會長這個位置上,可不就是已經成精了?她跟他鬥氣玩心眼,太嫩。

見白熹微沒說話,老會長點了點頭:“靳時好眼光,沒有錯看。”

“……”白熹微的臉一紅,這老頭子真會說話。

“別說你,就是在會內,像你這麼大的孩子見到我,舌頭都得打幾個結。白熹微,你不一樣。你雖然也怕我,但不會退縮……靳時身邊,就得有一個跟他一樣,甚至比他更堅韌的人。”老會長緩緩說道,仿佛就是茶餘飯後的閒聊天,一點都沒看出什麼處心積慮的成分。

“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這麼高,麻杆似的瘦不拉幾的。我以爲那次死定了,可那個小家夥,竟然拿出一把小刀,眼神那麼專注,心無旁騖連點害怕都沒有,就把人的手筋給挑了。我當時就想,是他了,淵龍會的未來,就在他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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