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黃昏。
天色陰沉的仿佛要和地面接吻,風卷雪舞,天寒地凍,路上已無行人。
這種時候,正是酒樓中最喫香的時候。
“雪鸚鵡酒樓”。
爐火雖旺,酒香更濃。
酒樓中一共有八張桌子。
八張八仙桌。
七張桌子旁已坐着有人。
七個人,每人都獨據着一張大桌。
有男,有女,有僧,有道,有尼姑,有乞丐,還有一個小孩。
他們的裝束不同,年齡懸殊也很大,但他們卻有一個共同點。
他們的神情寂寞而孤傲,好像自己都是不可一世的霸主,根本不屑與別人同坐一桌。
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在喝酒。
世上喝酒的人很多,也很普通。
因爲酒本就是人類最早和女色同步的娛樂手段之一。
他們喝酒的神氣像是在喝水。
雖然酒出於水,但酒總是比水濃。酒是水的精華。
水喝多了會胃痛,會鬧肚。
酒喝多了會怎樣?
###第19章 比夜色沉重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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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最多的是個女人。
一個臉上有着兩個大大酒窩的絕色少婦。
她看上去很文靜。
但她喝酒的姿勢卻一點也不文靜。
別人用的是杯,她用的卻是碗。
別的人喝一杯酒的功夫,她卻已喝了一碗。
一碗足可以頂三杯。
她每喝一碗,秋水般的眼波便有意無意從其他六人臉上掃過,目光中有七分得意,三分不屑,似乎他這樣子才算是喝酒。
她臉頰上兩個大酒窩,也許就是喝酒喝出來的。
看到她一碗一碗把酒倒進她塗了玫瑰汁嘴脣的口中,什麼綠林好漢、梁山英雄大塊喫肉、大碗喝酒的情形,根本就再不值一提。
她的名字叫溫柔。
她的綽號是:“迷死人不賠命”。
和尚也在喝酒。
他看上去在三十出頭,穿一身黃色僧袍,胸前掛着一串念珠,頭頂上有幾個香疤,每喝完一杯酒,他便低眉垂首、雙手合什喃喃道:“阿彌陀佛,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坐。”
他的腰間掛着一柄戒刀。
他是無善。
他原是少林弟子,一套“降龍伏虎拳”比他的刀更具威力。
他也有個綽號,叫“酒肉惡和尚”。
尼姑有五十多歲,一手拿着佛塵,一手端着酒杯。
她好像很害羞的神氣,每喝一口酒前總要偷偷看一眼四周,見沒人注意時才趕快喝上一口,然後臉上就露出一種高興的模樣,仿佛一個小孩偷喫了一匙蜜糖而沒有被大人發現。
她叫慧心,綽號“羞答答殺人玫瑰”。
桌子上放着一柄紫鞘長劍的是身穿灰色僧袍的四十歲左右的道士。
他瘦骨磷峋,額下一縷山羊胡子,若不是他目中時時透出一股殺氣,真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氣質。
他喝酒的速度極慢,到現在連一杯酒都沒有喝完。
他叫石葉,綽號“三劍送終。”
小孩並不真的是小孩。
他個子低矮,身形瘦小,蹲在登子上也只比桌面高出半個頭,但他卻是七人中年齡最大的,已經過了七十歲,只不過他是只長年齡不長身材,連臉上沒有一點皺紋,不用考慮去“留住青春”的問題了。
他的性情倒十足的像個小孩,含一口酒在嘴裏又吐到酒杯裏,然後又含一口酒又吐到酒杯裏,玩的興趣十足。
他叫左丘無光,綽號“小人大心老殺蟲”。
乞丐衣衫破爛,一副猥瑣相,一邊大口喝着酒,一邊往他的酒葫蘆裏倒酒,嘴裏“滋滋”有聲,一副饞相。
他的打狗棒就橫放在他膝上。
但他的目光卻時時地瞄向溫柔。
他是阿蟲,綽號“我是化子我怕誰”。
靠門的桌子旁坐者一個二十左右的大漢。
這種年齡的人正是應該快樂的年齡,但他卻陰沉着臉,好像別人欠了他幾兩銀子似的。
他的腰杆筆直,雙拳卻緊握。
桌子上有把刀。
鬼頭刀。
刀光閃爍,他的目光卻呆滯。
他是大傻,他也有個綽號“傻人傻刀”。
七個人,七個殺手。
他們都是“虎狼會”從各地重金聘來的殺手。
“殺掉鐵舟”。
這是那個神祕的蒙面人對他們的要求。
他們不知道這人是誰,只知道此人有一雙令人生畏的狡詐的眼睛。
他們也知道此人付了足可以殺掉十幾個武林高手的價錢。知道這一點已足夠。
他們本就是爲錢而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