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蕭皇後的人生是一場悲劇,那麼愛情就是罪魁禍首。後來陸雪陽曾笑我說,蕭皇後只是我生命裏的匆匆過客;但在我的心裏,蕭皇後永遠都是我的只只。她被耶律阮拋棄,我也被杜小美拋棄,我們同病相憐,但我們永遠都是愛情的忠實信徒,哪怕爲她粉身碎骨!所以我遇到了陶三春,而蕭皇後卻遇到了我。
蕭皇後來自述律家族,就是述律太後的外侄孫女。當年述律平作爲皇後,輔佐耶律阿保機有功,所以述律家族賜姓爲蕭。因爲蕭家在契丹的影響實在太大,所以後來遼國皇帝的皇後大都出自蕭家,故民間流有諺語:耶律家做皇帝,蕭家做皇後,韓家出駙馬。
當年述律太後逼死耶律倍後,爲了掌控耶律阮,就下旨逼着耶律阮娶了蕭皇後。因爲父親的慘死,耶律阮對奶奶述律太後和叔叔耶律德光從小心裏就充滿了仇恨,爲了避免像父親那樣遭到毒手,耶律阮在母親柔貞太後的勸說下,最後不得不委曲求全,娶了蕭皇後。但在耶律阮的心裏,對整個述律家族那可都是充滿了仇恨!
蕭皇後告訴我,她和耶律阮成親多年,就只在新婚的時候同房過三次。哪怕是她現在被立爲皇後,耶律阮也從沒有來過景福宮。蕭皇後知道耶律阮痛恨蕭家,甚至痛恨自己,當年和自己成親不過是權宜之計;現在耶律阮做了皇帝,對自己更是冷落,寧願和那些寡婦鬼混,也不肯來這號稱契丹第一美女的蕭皇後宮裏。但在蕭皇後的心裏,耶律阮永遠都是自己的丈夫,她還是深愛着自己丈夫的。
這次述律太後和耶律李胡在上京作亂,一得到消息,蕭皇後就知道自己的時日不多了。她時刻都在準備着,等着有一天憤怒的耶律阮來到景福宮,一邊大聲怒罵蕭家一邊拔劍殺了自己。但她萬萬沒有想到,耶律阮不但沒有殺她,而且也沒有剝奪她的皇後稱號,只是把她送給了我。
她不知道原因,也不敢問;但她知道,耶律阮這麼做一定有原因。在她的心裏,服從丈夫的意志就是她這個皇後的人生信條。耶律阮讓她給我侍寢,她不但不能有怨言,而且一定還要侍寢好。
我早就知道,在契丹和女真等北方異族的風俗裏,不但有兄死弟繼,甚至父死子繼,繼承的也不只是皇位,還有他們留下來的女人,但這也要等到兄長或父親死了才可以。現在耶律阮認我做三弟,他覺得把自己的女人送給兄弟,並無不妥;但在我的心裏,總覺得是那麼的別扭,但又不得不面對。
當我第一眼看見蕭皇後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她,不只是因爲她的美貌,而且我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忠貞而偉大的女人。我和蕭皇後心裏都非常清楚,如果我按照中原的禮儀,拒絕讓蕭皇後侍寢,那蕭皇後很大可能就會被殺,或者被送到軍中爲奴。
這是一個可憐的女人,雖然我們只算是露水夫妻,但至少可以救她。
雲雨已畢,巫山歸來。
蕭皇後躺在我的懷裏,雖然香汗淋漓,卻十分平靜的說:“三叔,本來我已經做好準備,要麼皇上殺了我,要麼將我發配到軍中爲奴。如果皇上要殺我,我甘願受死;如果皇上下旨將我送到軍中爲奴,那我寧願自殺,也要保持名節。但我還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將我送給了你。我,我真的很感激他。”
看着懷中這個可憐的女人,我真的是愛憐不已。我想了想,問:“那你現在還愛他麼?”
蕭皇後看着我,伸手摸着我的臉,凝視着我的眼睛,說:“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和他成親之前,從沒見過他。但從成親那天開始,我心裏就只明白一個事,他就是我的丈夫,以後我都得聽他的。”
聽到這裏,不知怎的,我心裏竟然有點酸,於是故意嬉皮笑臉地問:“那我呢?算什麼?”
她還是那樣溫柔地摸着我的臉,眼裏卻充滿了柔情蜜意,說:“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男人,也是我的丈夫。三叔,我有一個心願,你能答應我麼?”
她也將我視作丈夫?我頓時心情大好,想都沒想,就說:“你說,無論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
她臉上立刻充滿了笑容,燦爛如花。她說:“三叔,我想要個孩子。你能給我一個孩子麼?”
我頓時明白過來,她雖然貴爲皇後,但被丈夫拋棄,獨守空房,心死如灰,現在唯一可以安慰她的,也許就是孩子。這真是一個充滿母愛的女人!
我大爲感動,一把摟過她,哈哈大笑,說:“好。你既然那麼想要孩子,那我們還在磨蹭什麼呢?”
我很想問蕭皇後,耶律阮如此對她,她是否恨過耶律阮?但我始終開不了口,因爲,因爲我真的喜歡蕭皇後,不只是因爲她的美麗,還有她對愛情的忠貞。
我對耶律阮如此對待蕭皇後,心裏很是憤怒。但後來,耶律阮的母親柔貞太後告訴我一些事後,我才明白,耶律阮對蕭皇後真的是很不錯了。耶律阮仇恨蕭家,不只是因爲他父親的慘死,最關鍵的還是,他母親柔貞太後在述律太後和耶律德光那裏受到的那些不堪入目的凌辱!
耶律阮仇恨蕭家,對蕭皇後也沒有任何感情,但他並沒有把自己對述律太後的仇恨報復在蕭皇後身上,而是一直保持了蕭皇後的皇後封號。最重要的是,他將蕭皇後送給了我,讓蕭皇後終於遇上了她真正喜歡的男人,終於知道了愛情的甜蜜和偉大。哪怕在蕭皇後爲我生下兒子之後,耶律阮也保留了蕭皇後的皇後稱號,將我和蕭皇後的孩子視如己出。
蕭皇後的諡號爲“孝烈皇後”,就可以看出她的性格特點。她對耶律阮的母親柔貞太後非常孝順,雖然遭到耶律阮的冷落,但作爲兒媳婦,她每天都要去給耶律阮的母親柔貞太後磕頭問安,噓寒問暖,以盡孝道。
最難得的是,她明知道甄皇後是自己的對頭,但她還是將甄皇後當做自己的大姐,經常到景仁宮給甄皇後問安,給耶律阮問安。她做了一個皇後該做的事,盡了一個皇後該盡的責任,可能也正因爲如此,耶律阮一直到死都沒有殺她,而且一直保持了她的皇後名號。
後來,耶律阮在南徵的時候,和甄皇後一起被耶律察割刺殺。在這樣一個情況下,蕭皇後竟然不顧自身安危,將2歲的兒子託付給侍女,自己則跑去爲耶律阮和甄皇後收屍,最後慘遭耶律察割的毒手。如果不是耶律虹兒及時趕到,我和蕭皇後的兒子也會慘死在耶律察割的手裏。
也許在蕭皇後眼裏,我是她生命裏最深愛的男人,而兒子就是她的一切;但耶律阮卻是她的丈夫,甄皇後是她的姐妹,所以明知是死,她還是勇敢的去了。
她,永遠就是我心裏的只只。她的美貌,她的善良,她對我和兒子的愛,永遠都讓我刻骨銘心,無法忘懷。
第二天一大早,蕭皇後就早早起來,梳洗了一番,與我吻別,然後就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而我則和蕭皇後商量好了,白天回國賓館辦公,晚上再回景福宮,這樣耶律阮也無話可說。
陸雪陽早知耶律阮喜歡在皇宮裏宴請親信,並與寡婦們淫亂,現在見我一宿未歸,回來卻是容光煥發,精神百倍,就知道沒有好事,頓時又急又惱,撲上來就打我,說:“你真是個混蛋。人家爲你擔心得要死,你卻不知跑到哪裏快活去了。”
我哈哈一笑,一把將她摟了過來,把耶律阮將蕭皇後送給我的事給說了。她頓時驚得目瞪口呆,連呼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我笑了笑,打了她一頭,說:“有什麼不可思議?這對耶律阮來說,那就是廢物利用,手段可是高明得很。”
陸雪陽趕緊問:“這是爲何?”
我道:“你想想,耶律阮長期冷落蕭皇後,可以說是眼不見心不煩。這次述律太後和耶律李胡作亂,他完全可以找個借口將蕭皇後殺了,其他人也無話可說。可他卻沒有殺蕭皇後,反而將蕭皇後送給了我,這不是廢物利用是什麼?背後肯定有所圖謀。”
陸雪陽想了一會,又問:“那會是什麼圖謀?”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這樣,我們讓王溥加快談判,爭取早日談完,我們早日回到汴梁,免得夜長夢多。”
陸雪陽點了點頭。
我摸了她一把,問:“劉月娥那裏怎麼樣?”
她搖了搖頭,說:“她很是沉得住氣,沒有什麼動靜。”
我笑了起來,說:“那我們就陪她慢慢熬,看她到底能熬到什麼時候?到時候就帶她回汴梁,只要能回到汴梁,那就是我們的地盤,她就是插翅也難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