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了原主的記憶,陳翠花知道每當舅母要把自己賣掉時,外婆就會把她當年壓箱子留下來的一點點首飾交到舅母手裏,懇求她不要把小翠花賣掉。
可是外婆的嫁妝有限,這對看起來不算很值錢的耳墜,怕是最後的一對首飾了。
陳翠花是不會再讓它被呂香梅拿去當掉的,所以,放在自己身上,才是最安全的。
外婆久咳無痰,是氣虛所致。
爲了能讓外婆早日康復,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陳翠花就背起了那個破竹籃到後山上採山藥去了。
路上,擔心昨天那個人的傷勢,陳翠花特地繞道過去看他。
可是那裏,只剩下昨天她特地爲他堆起的幹草垛,人已經不在了,爲他準備的幾顆野棗也不在了。
站在空蕩蕩的草垛前,陳翠花有些發愣:那個人傷得那麼重,怎麼一大清早就走了?
該不會是被野狼叼走了,或是被仇人發現了,抓走了吧?
想起那雙深刻而陰戾的眼神,陳翠花既有些擔心了起來!
如果可以,她寧可相信是那人自己醒來了,自行離開了,也不願相信那人是被狼叼走了,或是被追殺他的人抓走了。
接下來一整天,因爲這事,陳翠花心事重重的,好不容易才採夠了山藥,回家了。
可是還沒走到家門口,陳翠花遠遠地,就看到外婆家的那幾間土屋前,有些熱鬧,圍着幾名婦人。
家裏來客人了?
可是外婆家窮得響叮鐺的,哪有親戚願意上門?
帶着一絲好奇,陳翠花把背後的小竹籃往上提了提,加快步伐地走了回去。
“呦,那不是我們的小翠花麼?可算是回來了。”
這時,一個眼尖的婦人看到了陳翠花,不禁提起嗓子地叫了起來。
其他婦人聽着,也跟着眼神爍爍地向着陳翠花望去。
“呦,真是我們的小翠花呀,真是女大十八變,幾年不見,這小丫頭長得可真水靈呀。”
翠花!翠花!
聽得陳翠花雙眼一直,好是懷念被人點頭哈腰叫着陳博士和Doctor陳的日子!
“翠花呀,來來來,竹籃放下,到舅母身邊來,舅母給你介紹介紹,這是我們村的劉二嬸,那是李大媽,還有那是隔村的張大嬸……”
舅母呂香梅也“親切”地迎了上來,一邊幫陳翠花取下小竹籃,一邊笑得臉上的肌肉亂顫地說道。
陳翠花受寵若驚,連連退了幾步。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知道這呂香梅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舅媽,大嬸們,你們慢慢聊,我外婆咳嗽,我幫她打了些藥草回來,這就去熬藥,恕招呼不到。”
陳翠花說完,沒等她們應話,身子一閃,就走開了。
“你們看,你們看,我們家小翠花,多好的閨女呀,又勤勞,又孝順,誰娶了是誰的福氣。”
陳翠花一走,呂香梅便自賣自誇地回過頭來看着幾位婦人說道。
其他婦人,聽着也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好啦,人你們也看過了,都出個價吧,價高者得,我呂香梅最公平的了!”
婦人們對陳翠花的賞識,立刻讓呂香梅坐地起價了起來。
但那幾個婦人也是老江湖的人:
“香梅呀,我張大嬸說個實話吧,這貨,看起來不錯是不錯,可是誰知道能不能下蛋的?女人嘛,娶回家就是爲了下蛋。能下蛋的貨,比什麼都貴。”
“沒錯沒錯,不關要會下蛋,還要看下的蛋是公還是母的,要是一直生不了個帶把兒的,也是不值錢的。”
“……”
一聽她們都開始貶值砍價了,呂香梅就心急了,想起陳翠花這兩天的變化,她就會連想到隔壁村那個老實人忽然暴戾殺人的事。
爲防夜長夢多,陳翠花這丫頭還是早賣掉早安心。
結果,爭論到最後,還是隔壁村的張大嬸醒目,二話不說,直接就塞給呂香梅一串銀子,說是買小翠花的訂金。
張大嬸還說來的時候,跟自條村那個賣燒餅的武大郞說好了,這媳婦是幫他買的。
只要那邊武大郎沒意見了,還會把後頭的銀子補上的。
要是賣過去後,還能生個了帶把的,還會補償多一筆銀子。
張大嬸最懂人心了,話裏句句離不開給銀子,聽得呂香梅眼神大亮,立刻就拍板叫好了。
至於武大郎長得如何,年齡多大,家中可有什麼人,一概不問,只管做夢想着收銀子了。
一心想着幫外婆治病的陳翠花毫不知情,正在廚房裏爲外婆煲藥呢。
剛配好藥草,拿起砂鍋,談完價的呂香梅便走進來了。
一看到陳翠花,就像看到白花花的銀子一樣,她笑得一臉橫肉亂顫地說道:
“呦,小翠花,你這在要幹嘛?煲藥嗎?這粗活,讓舅母來就行了,你歇着,女孩子的手矜貴着呢!”
“還有呀,今天的豬也不用你喂了,豬草我也讓你那個不生性的表哥去打了,你的早餐我爲你留着,趁熱趕緊去喫吧。”
呂香梅說着,還伸手過來拿走陳翠花手中的砂鍋。
要是換做以前膽小的原主,肯定也會被呂香梅一百八十度的態度轉變給嚇壞的。
可是芯片是大醫生陳博士的陳翠花很冷靜,她一把奪回呂香梅手中的砂鍋,平平淡淡地說道:
“藥,還是我來煲吧。舅母,你有話就直說吧,我聽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