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眉毛挑了兩下。
“沒想到你能挺過來。”
“我也沒想到。”
又給姜皓倒了杯茶，小山坐定。
“事兒我聽說了。”
“嗯。”
“膽子挺大，敢跑到我的地界敲竹槓。”
姜皓聳了聳肩“這不你是我師兄嗎，不靠你我還能靠誰？”
小山哼了一聲。
“這次多少錢？”
姜皓搖了搖頭。
“唉，我在你心裏就是信口雌黃坑醫藥費的騙子嗎？”
“沒錯他就是這麼想你的。”
古爾丹戳了戳姜皓大腿。
“……”
“要錢趕緊說，過時不候。”
“不要錢，我只是想談筆買賣。”姜皓端起茶喝了一口“和孫局長談談。”
“不拿本錢就想釣魚？”
“他孫某人招標自己喫下六千萬回扣，證據都在我手裏，算不算本錢？”
小山摸了摸自己鋥亮的大腦袋。
“我的病，你也知道。要沒有藥，維持不了。我不如死之前拉幾個高官下馬，走了還流身英名。”
姜皓滿臉的不在乎。
“反正我爛命一條。”
小山咧開剛喫完小孩兒一樣的血盆大口無聲笑了笑。
“拿最爛的命，說最硬的話，不愧是你。”
隨即小山笑容瞬間收斂，砰的拍了一下茶案，震的桌上茶水四濺。
“但是你他娘能帶走幾個狗屁局長和我有什麼關系？”
實木的茶案，被這一巴掌拍的隱隱能看出裂紋。
座下的榻榻米墊子猛地沉了一截。
“據我所知孫局長是你的重要客戶之一。孫局長要進去了，誰還敢信你絕對安全的那套說辭？沒做買賣和當官兒的來，你這芝荷的生意也就差不多到頭了。”
“誰不知道你吳高卓是現在的交州一哥啊，跺跺腳，交州都要抖三抖。”
“芝荷要真完蛋了。你這一哥的公信力，難免受點影響吧？”
姜皓擦了擦飛濺到臉上的茶葉。
“有點意思。”
剛剛還暴跳如雷的吳高卓臉上忽地轉晴。
“你在威脅我？”
“不敢。”姜皓搖了搖頭“我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沒能力去搞錢了。我想搞個店面，一個月有幾萬利潤就能活下去。”
“沒能力…怪不得要把竹槓敲到工商局的腦袋上。”吳高卓若有所思。
“師兄，我是個可憐人，就是單純的想活下去。”
“打感情牌？”
“是。”姜皓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隨你折騰吧。”吳高卓瞥了一眼姜皓懷裏的黑貓“閻王爺都不收你，我也懶得理你。”
“還得感謝師兄大量。”
姜皓面色如常。
只有被抱在懷裏的古爾丹知道，他手心裏都是汗。
“人，我一會兒叫來，別的帳以後再算。”
說完就起身離開了白鷺房。
吳高卓的氣場太過強大，身爲惡魔的古爾丹都被震懾的不輕。
姜皓抹了抹頭上的冷汗。
“我剛才以爲他要殺你。”古爾丹聳立的貓毛慢慢塌了下去。
“不會。”
“你就那麼肯定？”
“畢竟朝夕相處了一年多，這點了解還是有的。”姜皓嘆了口氣“你的讀心術是幹什麼喫的，他要真想殺我你都不會預警的嗎？”
“太緊張，忘了。”
“……”
沒多大會兒，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被服務員帶了進來。
姜皓熱情的迎了上去。
“快，請坐請坐。”
態度之熱情讓孫局長愣了一下。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房間。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姜皓，是個無業遊民，很抱歉用這種方式把您叫出來。”姜皓給孫局長倒上了一杯茶“辛苦了，先潤潤喉。”
孫局長沒有接姜皓的杯子，靜靜等着他的下文。
“是這樣的，我想投資做一個當鋪。”姜皓放下了茶杯“當鋪需要注冊資本三百萬，還得有一堆資本認證。我一平頭百姓，想弄個典當行太難了。”
孫局長依然沒有接茬。
“咱們交州有三個典當行，生意最爛的那家當鋪掛在你小舅子名下。”姜皓給孫局長把茶水續上“要不，把那家典當行給我吧。”
古爾丹打了個哈欠。
“他在想你是不是精神病。”
姜皓見孫局長緘默不語，歪了歪頭。
“一個鋪面而已，往多了說能值幾個錢？再怎麼也不能有六千萬是不？”
孫局長終於抬起了頭。
“紀委的人？”
“當然不是。”姜皓笑道“我都說了，我就是個無業遊民。”
“我上衣口袋裏的彔音筆進門之前就一直開着，我一句話沒說，你的言行我倒是都記彔下來了。就拿這個證據，我完全可以告你勒索罪。”
“你當然可以告我，不過我郵箱裏那些關於交州建設局的報表文件明天中午會定時發送奧。打壓民企，吞投標金，哪條都夠你喝一壺的。”
古爾丹睜開了眼睛。
“王嶺。”
姜皓有點不解。
“他剛才心裏出現了這個人名。”
“……”
姜皓發現自己高估了古爾丹。
他以爲再怎麼着，古爾丹能知道孫局長心裏想到人名和事件的關系。
真的是…
站起身，姜皓再次給孫局長倒了一杯茶。
“看你這麼苦惱，要不給你提個醒？”
“什麼？”
“王嶺。”
孫局長陡然色變。
古爾丹又聽到了孫局長的心聲。
“帳出事了。”
王嶺？帳出事了？
會計？
姜皓欣然領會。
這就好辦多了嘛。
“現在財務哪有手寫賬目的，只要黑兩臺電腦，得到點文件不是很難。”姜皓笑道“你說對吧？”
孫局長的臉色一變再變。
“你看，我也沒想拿這件事大作文章。”看着孫局長的臉色，姜皓心裏有了譜。
“我只是管你要一家小小的鋪面。假設，我只是做個假設。”姜皓點了根煙“我手裏的材料給到坐了十年副局的劉局那兒，你猜他能給我什麼？”
孫局長臉色鐵青。
“我手裏這麼重磅的東西要直接給你，不讓你付出點什麼，你說你能安心嗎？”姜皓吐了個煙圈“這不也是爲你好嗎。”
“行，我認栽。”孫局眯起了眼睛“我知道你肯定有網盤備份這些東西，我怎麼能相信你以後不再拿這事兒坑我？還是說，我冒點風險，直接把你按在這好呢？”
“在這處理我嗎？”
“芝荷是什麼地方你都不知道，就把地點定在這？”孫局嘴角微微翹起“現在想走，可能晚了點。”
“這樣，我們可以找個中間人，介入這件事。”姜皓笑道“可以選個你信得過還能制約我的人，這樣救我一條小命，也能保住你的職位，不兩全其美嗎？”
“你有人選？”
“有啊。”
門被緩緩推開。
吳高卓龐大的身子費力的擠了進來。
“他想說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