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團和氣，在褲子上抹了抹泡沫，對姜皓伸出了胖乎乎的手。
“實在抱歉，誤會了。”胖子瞄了一眼絲毫沒有從姜皓懷裏跳下的古爾丹又收回了手“您想整個二手車？”
姜皓並不是嫌胖子手髒，事實上他想和胖子握手來的。
但是被古爾丹攔住了。
因爲古爾丹的讀心術對胖子不起作用。
姜皓略帶歉意的笑了一聲。
“嗯，想整個二手車來的。但我不太懂車，二手車還水深，怕讓人唬了。尋思找個修車的朋友去二手車市場看看，結果我那朋友還去外地了。擱着發愁呢，正好志偉來我們店溜達，我才知道鄰居就有個快修店，這不就找來了嗎。”
“哪個店…棋牌室？”胖子有點遲疑。
“以前，以前。”姜皓笑着放下了古爾丹，遞過了一支煙“我把那家店盤下來了。”
胖子又看了眼古爾丹，這才接過煙。
“以後做什麼生意？”
“當鋪。”
胖子搓了搓手“哎，挺好挺好，以後這片不能再有那些賭蒙子和流氓了。”
姜皓心下好笑，明明這胖子自己就是個賭蒙子。
胖子掏出個兩塊錢的防風打火機，給姜皓和自己都點上了煙。
“想要個啥樣的二手車？”
“都行，代步用的。差不多點，沒出過大事故就行。”
“呃…”胖子被噎了一下，心裏卻泛起了嘀咕。
看着眼前這哥們是真不懂車，選車連日系德系，SUV還是轎車都不說聲，不過…那黑貓，挺邪門。
難不成這哥們發現自己的身份了？就是借個由子過來看一眼？
胖子轉念一想把這個想法也給否了。
要真是有意過來看看自己，起碼會做做功課，不至於像姜皓這樣啥都不懂。
雖然心裏泛嘀咕，但胖子臉上依舊笑的跟花似的。
“想要個大概啥價位的？”
“十萬出頭吧。”姜皓略作思索答道“能開就成。”
“內什麼，加個微信吧，我朋友圈掛了挺多二手車。你看上哪個給我截個圖就成。你放心，我朋友圈掛的車都知根知底的，試車時候我和你一起去就成。”胖子把就抽了兩三口的煙仔細碾滅在路邊的垃圾桶上。
姜皓掃了二維碼，打過招呼就離開了快修店。
當鋪…
瓜子皮、煙頭和瓶子滿地都是，姜皓也懶得收拾。
簡單看了一眼當鋪的二層。
當鋪的二層約莫有五十來平，是個簡易的宿舍，應該之前是花臂幾人住的地方。
和樓下一樣，煙頭瓜子滿屋子都是。
幾個牀鋪上發黃的印子，打消了姜皓就在這住一宿的念頭。
被姜皓抱在懷裏的古爾丹還有點發抖。
“說說吧，怎麼回事？”
姜皓拎過一把椅子，隨便坐了上去。
古爾丹搖了搖頭。
“不清楚，那個胖子可能有信仰什麼的，以前我也遇到過沒法讀心的牧師。”
“聽起來不是很嚴重？”
“能抵御我讀心術的肯定靈魂力量比我強大。”古爾丹沒有正面回答姜皓的問題。
“嗯…”姜皓拄着下巴，有點心不在焉。
古爾丹伸出了爪尖扎了扎姜皓。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剛才我就發現你不對勁了，我覺得你不是個愛交朋友的人…有心事？”
“沒事。”
“我們現在是命運共同體…現在你還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不過你早晚會知道的。”古爾丹蹲坐在姜皓身前“而且畢竟我是個惡魔，你解決不了的事，我未必解決不了。”
“我現在需要這套房子，需要一臺還算體面的車，需要一個自己經營，可以自己做賬的工作。”姜皓翹起了二郎腿“如果不出意外，明兒我就都有了，我能有什麼心事？”
“就這樣？”
“就這樣。”
古爾丹什麼也沒說，只是看着他。
看着黑貓琥珀色的眼珠，姜皓無奈的嘆了口氣，揉了揉他的腦袋。
“我說老兄，惡魔還兼職心理諮詢師嗎？”
“讀心術雖然對你不起作用，但是它能感知人的氣息。”古爾丹並沒打算放過姜皓“你的氣息…怎麼形容呢，有點類似於自信或者自大那種。但是昨天你放下手機後，氣息就變成了類似焦慮、自卑。再說，連我都能看出來，今天並不是個很好的敲詐這家店的機會，但你偏偏就這麼幹了。更嚴重的是，我是個惡魔，有靈魂比我強大的人竟然沒引起你的警覺，這很危險。”
姜皓的表情慢慢嚴肅。
“像你這種非常聰明的人類，我幾百年裏也遇到過不少，你不是最特殊的那個。”古爾丹在姜皓腦中的聲音不快不慢“我不想做什麼心理諮詢師，但爲了生存，我必須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會讓你的決斷力出現這麼大的問題。”
古爾丹絲毫沒給姜皓留情面。
姜皓苦笑了一聲。
“很明顯嗎？”
“很明顯。”
姜皓靠在椅子上，思考了片刻這才回答道“因爲…一場聚會。”
古爾丹立刻化身表情包，做了個黑貓問號的表情。
“是這樣的。”姜皓咳嗽了兩聲“我沒什麼親人，也沒什麼朋友。所以…可以說雖然沒幹過啥好事，但也沒幹過啥虧心事。”
古爾丹越聽越迷糊。
“哪跟哪啊？”
“我大學時候有個很好的女朋友，嗯…對，就是很好。”姜皓捂着腦袋“我查出毛病以後，怕連累她，就假裝劈腿然後分手了。後來，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也就一直沒聯系她。”
“所以？”
“今年是畢業第一年的大學同學聚會。”姜皓聲音越說越小。
古爾丹聽到現在才明白。
“我好像懂了，就是說，你們大學同學聚會，她也會在。你想表達自己這幾年過的還不錯，房子車都混來了，去追回人家？”
“啊，大概吧。我也不知道。”
姜皓腦袋幾乎嵌到了腿上。
“那你緊張個什麼勁啊？”
“我也不知道。”姜皓有點茫然“可能是怕她又有男朋友了，或者…哎，我也不知道，心裏亂的很。”
古爾丹的貓臉上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之前附身的牧師在離開教會後，主要靠主持婚禮爲生。
相對人類來講，古爾丹漫長的一生中見證過太多的悲歡離合。
姜皓的困惑在他看來並不算大問題。
失去的，拿回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