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康一口氣講到這裏，忽然停住了。他終於點燃了手裏那根煙，猛吸了幾口。

“小劉，你會因此看不起我嗎？我不是一個好男人。”

劉真說：“我不會因此看不起你。如果好男人的標準是聖人，恐怕沒人能達標。不過，你爲什麼會在看到那個姓方的外賣員後心跳加快呢？世界上長得相似的人很多，這一點兒都不稀奇。”

劉真想到了隔壁樓郭嘉的女友張雨萌，跟她長得像的人甚至不止一個，她們都跟一個叫江華的男人籤過約，按照一個模板整成同一個模樣。

她的話讓王建康備感安慰。

“我也是這麼跟夏凡說的，可她一口咬定小方跟我有關系，非要說他是我兒子。”

“你完全可以不加理會。憑空冒出來一個兒子？這種事，私底下開開玩笑也就算了，怎麼可以當真？”

“可是——”王建康掐滅煙，眉頭皺了起來。

“難道你也認爲那個小方是你兒子？這也太離譜了！”

劉真忍不住大笑起來。

“你們這樣編排人家，簡直是瞎胡鬧！你不會認爲他是你跟E城那個女人的兒子吧？有證據嗎？有線索嗎？”

王建康搖了搖頭，“沒有。”

劉真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她在想象着那個姓方的外賣員的模樣，那個男孩恐怕做夢也沒想到，他不過是送了一份午餐，就被人當成了失散多年的兒子，繼而引發了一場家庭大戰，一對老夫妻竟鬧到了要離婚的地步。

“但我覺得有這個可能。比方說，當時我們分手時，她已經懷孕了，後來就生了下來。她拿了分手費，我們也按照約定斷了聯系，之後發生了什麼，我都不知道。這種可能性是有的。從這個小方的年齡來看，也正好對得上。”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

劉真本想直接否定王建康的猜測，但她猛然想到了一件事，便改變了主意。

夏天到上海來尋找親生父親的鍾亦可，不正是她母親瞞着楚天一生下來的嗎？

“所以，我有點猶豫。夏凡質問我的時候，我腦子裏想的就是這種可能性。我不吭聲，夏凡就當我默認了，她不哭也不鬧，甚至連講話的聲音也不大，相當冷靜地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要把我掃地出門。我當然不同意，可她根本不理我。她叫我趕緊滾，不然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半夜會提着刀把我殺了。”

王建康又點燃一根煙，苦笑道：“我同她生活了三十幾年，太了解她了。她發脾氣、大吼大叫，都不可怕，反而是表現得非常鎮靜的時候，說不準她會幹出什麼事情來。於是我說了一聲我滾，就離開家到了子軒這兒。”

劉真說：“也許你跑得這麼快，只會讓她更生氣。你沒有馬上否認你和小方的關系已是失策——你倆本來就沒關系！一切都是胡亂猜測！然後你又拔腳開溜，沒有留下來跟她據理力爭，這樣會讓她更生氣。”

“現在我該怎麼補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