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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保護那個被侵犯的姑娘,他要浴血奮戰

謝溫宇冷哼,作爲常年活躍在刑事案件第一線的刑警,近身肉搏是他的強項。

樓道並不寬,對方雖然是兩人,但也只能一前一後上來搏鬥。

眼見前面這人朝着自己當胸打出一拳,謝溫宇一貓腰,拳頭貼着他的臉頰就滑了過去。就在兩人貼身的一剎那,謝溫宇的身形暴起,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那人的下巴上,這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之一,那人頓時痛得嗚呼大叫。

而就在這時候,後面那人的攻擊也到了。剛才那一下雖然重創了一名敵人,但謝溫宇的身體也有些失去平衡,他不退反進,雙腳猛地蹬地,一個肩頂就撞在了後面那人的小肚子上。帶着那人衝出兩三米,才猛地一聲低喝,把人摔了出去。

兩名神祕人一前一後站在通道裏,而謝溫宇所處的位置,正是樓道中央,穆芝蘭診所的門口。

謝溫宇轉頭看去,診所內大火熊熊燃燒,這讓他大爲光火,直覺告訴他,放火的應該就是這兩人。

但相比抓住這兩個神祕人,找到穆芝蘭的日記顯然更加重要。

謝溫宇不敢戀戰,趕緊衝進202房門,同一瞬間,那兩名神祕人也趕緊衝樓道,不再糾纏。

因爲是心理診所,這裏的大部分家具都是舒適的棉質材料,純棉的布藝沙發、純棉桌布、窗簾之類的,火勢蔓延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

房間內烈火滔天,濃煙燻得謝溫宇快睜不開眼,皮膚更是傳來一陣灼燒的刺痛。

他眯縫着眼,勉強辨認出辦公桌的位置,立刻衝過去。

就在這時候,一聲巨響響起,大門旁的櫃子被燒毀,坍塌下來,把門口的位置徹底堵死。

情況緊急,已經容不得謝溫宇猶豫了。他猛地一咬牙,也不管那桌子有多燙,他雙手扣住了辦公桌邊緣,彎下腰找到了一本日記本,確認無誤後,他將實木辦公桌掀起,朝着一旁的落地窗就砸了過去。

被烈焰遮蔽的落地窗頓時被砸出一個大窟窿,謝溫宇也緊隨其後,跳了出去。

已經是深夜,海華市警察局,刑偵二隊的辦公室依然亮着燈。

謝溫宇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他的雙手已經纏着繃帶。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擺着一本被火焰燻得黝黑的日記本。

好在,日記本並沒有什麼破損,火勢雖然兇猛,但這日記被藏在桌下的夾層裏,上面蓋着一塊鋁皮,倒是讓這日記本僥幸保存的完好了下來。

抬眼看了看一旁的電視,裏面正在轉播一條緊急新聞,主持人報道着一棟商業樓二樓起火的消息。

“據目擊者稱,大火是從凌晨一點左右開始的。引發火災的原因尚且不明,萬幸的是,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一名記者站在那棟樓下播報着,在她旁邊還停着消防車,旁邊不斷有消防員來往。

謝溫宇轉過頭,目光重新落回到日記上。

日記是殘缺的,看起來是被硬生生撕下來的半截。字跡有些潦草,看起來這日記的主人寫日記的心情非常狂躁。

日記的時間是從穆芝蘭殺人案前一個月開始的。前面都是一些無關案情的病患介紹,一直到案發前的一周。

2月13日

今天天氣不錯,海華市精神病院介紹來了一個叫七七的女孩兒。讓助理簡單做了電話諮詢,情況很糟糕,需要盡快進行心理幹預。

2月14日

那個叫七七的女孩兒來了,比我想象中還要脆弱,她像一片沒有靈魂的紙,真讓人擔心隨時就會北風刮走。她哭着哀求我,讓我今天就對她進行治療,我也很心疼她,看着她,就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多想抱抱她,想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

但是我沒有,那個狂躁男孩陸明昊在裏面的催眠治療室內大喊大叫,打破了鏡子,助理已經無法控制他了,我只能匆匆讓助理給七七開了點安眠藥,接下來三天的預約都已經排滿,取消了一個夢遊患者,優先安排七七下周三來找我,但願這兩天她能睡個好覺。

2月15日

睡不着,躺在牀上,就會想起七七離開時絕望的眼神。

她說,那些人很可惡,他們就像惡魔,一個接一個的,一個又一個,像魔鬼一樣反復折磨着她,摧殘她脆弱的身體,她想復仇的,她本來準備好了一切,只需要將監控拍下的資料交給相關部門,就能讓那些惡魔得到懲罰。

天真的傻姑娘啊,她怎能知道那些人手眼通天呢,結果她不但沒能如願復仇,反而被學校勒令退學。而關於她的謠言,卻在學校滿天飛,她徹底崩潰了。

我還不知道她要向誰“復仇”,她爲什麼要復仇?但我想,接下來的治療中,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或許,在每個人平靜的外表之下,都有着一顆傷痕累累的心,我只是希望能夠盡我所能,幫助這些可憐人,走出陰影,重建自我。

2月16日。

昨晚,又做了那個噩夢。

夢中的那個女孩,遭到了惡魔的侵襲……

我不知道那個女孩是七七,亦或是我,只記得那雙眼,黑暗中,那雙眼睛充滿絕望,也充滿着悲傷。

多可笑啊,我甚至不敢去思考,那雙眼睛的主人到底是誰。

她是七七,也是我。

我知道,我太知道了,從第一眼見到七七的時候,我就像看到了15年前的自己,想起了那個可怕的夜晚,如同這幾個夜晚,充滿了詭異,邪惡,讓人絕望得喘不過氣來。所以我需要一些時間,先療愈自己,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才能平靜面對七七。

這些年來,那些黑暗始終如影隨形,過了這麼多年,我以爲自己早已淡忘,但其實烙印在骨子裏的傷,是永世不能消退的痛,我痛恨自己,痛恨這具骯髒的肉身。我算什麼心理醫生,連自己都無法治愈,我真的能夠幫助七七嗎?忽然間,開始懷疑自己這幾年來,所作所爲有何價值,身爲一名心理醫師,我的價值到底在哪裏?……

2月17日

死了?

死了?!

爲什麼,爲什麼我還沒有開始,你就先放棄了?!

對不起,七七,我真該讓其他那些該死的病人一邊去,我真該讓那個該死的陸明昊閉嘴,我真該看出你當時就站在懸崖的邊上,但是我沒有,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心理醫師,是我放棄了你,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2月18日

事情不會這麼結束。

2月18日

放心吧,七七,侵犯過你的人,一個都不會少,這也是我對自己的救贖。

謝溫宇皺眉看着,日記到這裏就結束了。

原因很簡單,就在2月19日的中午11點,警局接到羣衆報警,章天華教授死了,穆芝蘭因涉嫌謀殺章天華當即被逮捕。

謀殺的過程衆說紛紜,甚至於傳得很玄乎,說是穆芝蘭催眠了章天華,讓他跳樓身亡的,也有說是穆芝蘭從背後推了他一把。

但作爲第一個趕到現場的警察,謝溫宇對當時的情況記得很清楚。

2月19日中午,警方接到報警電話,說海華大廈有人跳樓。

當警方趕到現場的時候,章天華躺在鬧市區的步行街上,身體呈不規則扭曲,腦漿塗滿一地,當場死亡。地上還到處都是玻璃渣,看起來應該是撞破玻璃跳下來的。

章天華的辦公室是在二十六樓,警方很快控制了大廈,並組織人員突擊上去。但是,當謝溫宇和刑警隊的人踢開大門衝進房間的時候,就看到了很詭異的一幕。

穆芝蘭點着煙,很鎮定的坐在章天華的辦公椅上。連警方破門而出入,也沒讓她的臉色有任何變化,仿佛她早已預料一切,就在等着警方過來似的。

在她正對面,是一扇已經破碎的落地窗。

抓捕過程很簡單,穆芝蘭連最起碼的反抗和爭辯都沒有,當謝溫宇走到她面前,她就很配合的舉起了雙手,順從的帶上了手銬。

事後,法醫屍檢報告顯示,章天華是墜樓身亡。從屍檢報告來看,沒有任何藥物致幻成分,也沒有其他致命傷口。唯一的答案就是,章天華要麼是自己從樓上跳下去的,要麼是被人從屋子裏推下去的。

那房間是章天華衆多房產中的一處,平時開會之後,他習慣在那裏休息一下。穆芝蘭對他的心裏疏導,也多是在這裏進行。

但問題就在這裏,房間的落地窗不是紙糊的,相反的還是硬度和韌性極高的特殊玻璃。就算是成年人,想要撞破這落地窗也並不容易,除非是以衝刺的速度飛身撞過去,那才有可能撞破。

章天華如果是自殺,他完全沒必要這麼做,只要打開窗戶跳下去即可。

而且,撞破窗戶這種事情,也不符合一個自殺者的心理狀態,反倒更像是被逼或者是被外力驅使,才會墜樓身亡。

這個疑問,也是警方懷疑是穆芝蘭謀殺章天華的主要原因。

而穆芝蘭,也非常坦率的承認,是她殺了章天華。但是當詢問動機和行兇方式的時候,她卻一言不發。

而這時候,輿論的壓力已經越來越大,嚴懲兇手的呼聲也越來越高。

雖然證據鏈不夠完整,但迫於壓力,警方也只能盡快將證據鏈提交給檢察院,接到訴訟後,法院迅速開庭審理。之後,就有了“穆芝蘭患有精神疾病”的事情,被送往精神病院。

想到這裏,謝溫宇忽然心頭一動。二審的時候,法官趙越在判處死刑之後,加了一條:緩刑一年執行。難道,趙法官也是看出證據鏈的缺失,所以留了一步餘地嗎?

他跟趙越不熟悉,也沒興趣了解趙越的想法。作爲一名刑警,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在密室殺人案,活下來的那個人,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幾率是兇手。

重新翻了一遍日記,用筆把幾個重點詞語記在了筆記本上。

章教授,海華大學校長,海華市精神病院、七七、侵犯、穆芝蘭的自我救贖……

看着這幾個詞語,謝溫宇皺着眉頭,以筆頭輕敲着桌面,他總覺得,穆芝蘭的日記裏,除了透露出七七的情況,似乎還有一些穆芝蘭的私人祕密,但那與案件無關。

就在這時候,他的電話忽然響起,竟然是劉理想打來的。

“喂。”

“謝隊長嗎?”劉理想的聲音有些低沉,有些沙啞,“看新聞沒有?”

“看了,我知道怎麼回事。”謝溫宇眯縫着眼道,“你那裏調查的怎麼樣了?十年前的10月29號,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些線索,不過……明天我見到你再說,先掛了。”劉理想的聲音壓得很低,似乎在躲避着什麼。

沒等謝溫宇回答,劉理想就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一早,一陣人聲把謝溫宇從睡夢中驚醒。他這才發現,自己靠在椅子上竟然睡着了。抬眼看了看四周,就見刑偵二隊的警察都已經到崗了。

“謝隊,你這手怎麼回事?”小李走過來笑着問道。

謝溫宇看了看被紗布包着的手,道:“煮面被燙着了。”迅速合上筆記本,他心頭一動,“小李,你幫我查一下今年2月19號的一起案子。好像是自殺案,我要知道死者的詳細情況。”

“好嘞,現在就去。”

沒過多久,一份詳細的資料就傳到了謝溫宇的電腦上。

那個死者原名張招娣,小名七七,是海華大學的大二學生。不過從大一下半學期開始,她就經常請假不到校。後來才知道,她患有嚴重的抑鬱症,在海華市精神病院接受過長期治療。

之後的事情,穆芝蘭的日記裏隱約有記載,海華市精神病院把七七交給了她。

沒幾天,七七跳樓自殺了,而穆芝蘭也因爲某種原因謀殺了章天華教授。

謝溫宇皺着眉頭,線索好像進入了一個死循環。

看到“侵犯”等字樣,謝溫宇隱約能揣測出穆芝蘭殺章天華的原因。

如果單論穆芝蘭殺人案,證據鏈已經形成了閉環,可以完美解釋爲:穆芝蘭因爲激憤而殺掉了章天華。

但是,這並不完整,無論是穆芝蘭的日記,還是海華大學新校區文件的失落,這其中隱藏着衆多的信息。

穆芝蘭從被抓的那時候起,就好像算準了每一步。從進入精神病院,再到之後的離開精神病院,進入監獄,這一切好像都在她的掌握中。

而且,她筆記裏很明確的提到“侵犯過你的人,一個都不會少”,這證明,事件並非是章天華一人所爲。而且穆芝蘭言語間,更透露着森然殺意。

但是,這一切和那個十年前的日期,又有什麼關系?她爲什麼要提到十年前那個時間,讓我調查?

那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正想到這裏,他的電話忽然響起,拿起來看了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電話接通,謝溫宇還沒開口,電話裏就傳來一道聲音:“你好,你是哪位?”

謝溫宇一怔,“你是誰?”對方那種語氣,讓他莫名感到不安。

“昨晚在城郊公路上發生了一起車禍,我們發現電話裏最後一個通話的電話號碼就是你的。所以我們想詢問下,你知道什麼情況嗎?”

謝溫宇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衛弘毅出事了?!他怎麼樣?”

對方好像被謝溫宇的聲音嚇了一跳,半晌才道:“你不用擔心,傷者已經送往醫院急救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我們就是想了解一下情況。”

謝溫宇也反應了過來:“你們是交管局的吧?我是市刑偵隊的謝溫宇,受傷的人現在在哪家醫院?”

本章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