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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以珩離開了,後來容池臨被送去了平康王府,衛以珩抓住機會處死了季謙和。

兩年後,記憶中自己撿到容池臨的的日子終於到來,衛以珩早早的出發冒着風雪趕到了懸崖下。

大風肆虐,雪大的看不到周圍的東西,衛以珩等在自己撿到容池臨的地方,心激動的恨不得從嘴裏跳出來。

就快了,就快了……

衛以珩一分一秒的數着時間。

馬上他就能見到他的池臨,這一次他一定要保護好他,一定不會讓他再離開自己。

衛以珩肩頭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原本的時間已經到達,可沒有人出現。

他告訴自己一定是還不到,再等等他一定會出現

這一等就是足足七日,他終於體力不支暈厥過去,被侍衛帶回了皇宮。

時光不會因爲一個本就不該出現的人而停止。

又是一年過去。

衛以珩仍未停止尋找容池臨的腳步,他準備好了一切,養心殿內全是容池臨喜歡的裝潢,全是喜慶的紅色,湯泉宮也修成他最愛的紅牆,旁邊種上了紅梅,就連宮羽都掛上了紅帆,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他回來。

可他一直沒有回來。

所有的希望都落了空,就連衛以珩都開始絕望。

“陛下,文武百官又聯名上書請您選秀女充實後宮了。”早朝後內閣首輔孫閣老將折子呈到衛以珩面前。

“駁了。”衛以珩看也不看直接道。

“陛下您今年已經二十有六了可後宮仍然空置,大統後繼無人啊,歷朝歷代沒有這樣的先例。”

衛以珩煩躁的擺擺手,類似的話他聽的耳朵都快出繭子了,孫閣老咬了咬牙硬着頭皮道:“如果陛下不想選妃,您好歹也先選出皇後,穩定國心啊!”

張福滿看了一下衛以珩的臉色,連忙走下高階低聲道:“閣老別說了,陛下有多堅決您又不是不知道,先回去吧。”

“張公公……”

“走吧。”張福滿伸手去扶他。

孫閣老嘆了口氣,顫顫巍巍施禮:“老臣告退。”

張福滿一路將他送出御書房,孫閣老憂心忡忡直拍巴掌:“公公您好歹勸勸陛下,哪有這個年紀還無子嗣還沒立後的皇帝啊。”

“皇上的性子您還不知道嗎,勸不動的。”

孫閣老連連嘆氣:“陛下本來不是這般抵觸立後,這一年究竟是怎麼了?”

天氣很晴,雪面上亮晶晶的,張福滿停下腳步:“陛下是再等一個人。”

“誰?”

“容池臨。”

“容池臨?”孫閣老不解:“恆德的那個質子?他不是被陛下送給平康王了嗎?”

“此容池臨非彼容池臨。”張福滿摸着拂塵:“連我都沒見過。”

“只要陛下要掘地三尺老臣都得給找出來,您且說說這人長什麼樣?”

“你以爲陛下沒找嗎?”張福滿搖了搖頭:“可那人根本不存在。”

孫閣老更懵了,正要開口,外面突然急匆匆跑進來一個侍衛:“張公公,容公子求見。”

“容公子?”張福滿搖了搖頭:“讓他回去吧,皇上不後見的。”

送容池臨出宮的時候皇上就下了令從今往後不讓他入宮面聖,免得見之傷情,睹物思人。

侍衛正要退下,張福滿突然又想起什麼叫住了他,心裏面詭異的生出一陣緊張:“他不是和平康王去三川玩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兒剛回來的,王爺好像有點染上了風寒。”

張福滿一陣失落,輕嘆一息:“染上風寒也不至於來皇宮鬧。走吧,過去瞧瞧。”

不看一眼總是放不下心。

侍衛一副爲難的樣子,張福滿看過來:“怎麼了?”

“容公子好像有點神志不清……”

張福滿大驚:“什麼?”

他跟着侍衛急急忙忙趕到拱門,門前哪還有什麼人,侍衛首領走過來:“確實是容公子沒錯,外面風大屬下想着帶他進城樓避一避,他就打傷我的手下跑了……侍衛不敢跟公子動手,只能讓人跑了。”

“算了算了,別管了。”張福滿心裏也煩,他搖了搖頭:“找人去平康王府探一探人是不是回王府了。”

侍衛領命退下,張福滿唉聲嘆氣的回到養心殿,剛想把這件怪事報告給陛下,就看到養心殿內多了幾個大臣,只好暫且壓下立在一旁。

等衛以珩忙完已經是深夜,張福滿站在一旁昏昏欲睡,聽到他起身的動靜才被驚醒,連忙過去扶他:“奴才失責,竟然打了瞌睡。”

“夜深了不怪你。”衛以珩活動了一下筋骨,忙了一天身子乏的很頭也陣陣抽痛:“你先回去吧,朕去湯泉宮泡一泡解解乏。”

“還是讓奴才陪您吧。”張福滿忙道。

衛以珩擺了擺手直接走出門,擺明了是不想讓人跟着。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雪,雪花很大落的很慢,地下積了厚厚的一層銀霜,御書房到湯泉宮一路的積雪已經被奴才清理出一條幹淨的小路,漏出地下的青石磚。

衛以珩沒有執傘,任憑雪落在他的身上。

池臨在的時候總會有抽風不想打傘的時候,回來還會故意把身上的雪往他身上抖。

壞的很。

衛以珩一路走着,路過宮中空置的宮殿仍會忍不住往裏面張望,幻想着是不是會有一扇窗被打開,熟悉的紅衣少年懶洋洋的趴在窗邊看雪。

可是回應他的只有滿樹銀霜和一扇扇緊閉的窗。

雪影朦朧,看得人鼻子都酸了。

湯泉宮裏熱氣騰騰水霧彌漫,今兒天冷屋子裏熱氣燻的更足,最裏面的地方甚至連身邊的人都看不清楚。

衛以珩摒退伺候的宮人,隨便挑了個熱池子,三兩下除去了衣物進了池子,容池臨在的時候總有意無意的數落湯泉宮缺了個噴泉,這一年裏衛以珩找了最好的鑄造師爲他建了一處最宏偉的白玉噴泉,足有七丈高,水聲轟隆隆的什麼也聽不見。

衛以珩閉上眼泡在池邊,迷迷糊糊犯困的時候突然從最深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

聲音很微弱,在安靜的屋子裏都未必聽得見更何況是水聲隆隆的湯池中,可衛以珩卻聽見了。

他猛然睜開雙眸,眼中寒光乍現。

霎時從空氣中捕捉到似有若無的呼吸聲,很勻稱,像是昏死的人。

果真是自己大意了,竟然連屋子裏有人都沒發覺。

前朝那些迂腐對老大臣果然是無所不用其極,幾個月前就因爲後宮之事搞的不得安生,那羣老大臣私下合計一番竟然趁他不備,擅自往他的牀上送女人。

看來還是罰的不夠狠,同樣的事竟然敢做第二遍。

衛以珩心裏起火,臉色愈發難看,他“譁——”的從湯池裏走出來,隨手抓來一件黑色的袍子披上,徑直走到湯池最裏面。

呼吸聲漸明,衛以珩快步走到裏間一腔的怒火噴湧而出,猛地拽開珠幔。

剎那間,貴妃榻上四仰八叉的少年暴露在眼前。

一頭墨發隨意的束着,一身紅衣如楓,皮膚被熱氣燻得很紅,睡姿極不老實眉頭還微微皺着,而地上還散落着一套白色的衣裳,

衛以珩頓時僵在了原地,手仍停在半空中忘記了動作。

他只覺得腦內嗡的一聲,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果然是又做夢了。

許久他才用力的閉上眼,再睜開,夢中的少年仍在,甚至還不文雅的翻了個身。

衛以珩心中慌亂,卻還是強裝冷靜鎮定,好半天才極緩的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摸一摸他的臉,可手伸了一半又近鄉情怯似的縮了回來。

然而下一秒,衛以珩對上了一雙水光彌漫的眸子,明亮、茫然、眸底似有光暈流淌。漸漸地變得詫異、驚喜,似乎伴着風起雲湧。

沒給衛以珩反應的機會,一雙手猛地環住他的脖子,熟悉的觸感隔了整整一年再度朝他奔湧而來,燒的他整個人都僵了。

“衍之……”容池臨死死的抱着他恨不得把兩個人融成一個:“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到的,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把我弄回來。”

衛以珩仍然無法從巨大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夢裏這樣的場景不知道出現過多少次,他怕睜開眼一切又只是一場夢。

容池臨看他一動不動只是盯着自己的模樣一陣恐懼,他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衛以珩盯着那雙眼睛,伸手將容池臨重重的擁入懷中,力道大的驚人,用力的吻了下去。

就算是夢他也要好好珍惜。

最後還是容池臨反抗性的在他脣上咬出了血才讓他知道這一切原來都是真的。

“好不容易活過來你是想把我親死嗎?”容池臨身子發軟半死不活的靠在他肩膀上,聽着他速度快的驚人的心跳。

“池臨……”衛以珩用力抱着他,失望積攢的太多,突然看到曙光他卻開始恐懼是不是都是假象:“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你輕點,我快被你勒死了……”容池臨又無語又心疼。

“我以爲你不會回來了。”衛以珩抱着他,聞着他的味道聲音哽咽:“我以爲毀掉奇虎牌是錯的,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容池臨心疼的要死,只能用力的抱着他,將所有的話都融在了一個吻中。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容池臨喃喃道:“你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辛苦,幸好,你沒讓我空等一場。”

他在時空中空等,突然有一天四周開始扭曲,他和另一個容池臨被卷入道一個完全黑暗的地方,容池臨知道,那是因爲奇虎牌被毀。

可他找不到能出去的路,只能在黑暗中漂浮,漸漸地另一個容池臨找到屬於他的路離開了,而自己卻怎麼也找不到能回去的夾縫。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片黑暗中找到了一個光點,再睜開眼他就出現在大楚的京城。

他想去找衛以珩,可皇宮的人都以爲他是瘋子對他喊打喊殺,皇宮又戒備森嚴根本混不進來,幸好遇到往宮中運送溫泉水的車隊,他便躲在車下混進了湯泉宮。

外面人多當然去不得,爲了躲人他只好躲在最裏面霧蒙蒙的湯池,裏面太熱,他本是隨手翻一翻裏面備用的衣櫃,沒想到這麼久了裏面還整整齊齊的準備着屬於他的衣裳,他換上最喜歡的一件浴袍,等得都睡着了衛以珩也沒來。

“回養心殿。”容池臨蹭着衛以珩的鼻子,聲音帶着水汽:“我想家了,帶我回家好不好。”

“好,我們這就帶你回家。”

長夜漫漫,白雪如光,年輕的皇帝牽着自己最珍貴的心上人一步步走回養心殿,地上兩個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難舍難分。

幸好,再也不會分開了。

——正文完——

本章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