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策側目。
看見的,先是一雙小白鞋,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再往上,是一件白色的緊身T恤。
牛仔褲和T恤之間,露出女孩雪白緊實的小腹。
這是一個大概高一米六三的姑娘。
看相貌,比較像是川蜀那邊的姑娘。
皮膚嫩白,長得水靈。
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大大的,彎彎的,永遠一副笑意盈人的樣子。
她看起來,也不過十八九歲的模樣。
腰細腿長盤順條亮。
兩條麻花辮在背後甩啊甩的。
蕭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那絕對是不會超過五十塊錢一瓶的香水。
她背着一把雅馬哈民謠吉他。
入門款。
蕭策不會樂器,但是他對很多樂器非常熟悉。
學校門口有一家琴行。
他在那裏發傳單,配合老師和老板賣琴。
這雅馬哈F310入門款賣得是最好的。
他知道國產用料好一些,能用來學習演奏的吉他基本在600塊錢以上。
這大名鼎鼎的樂器品牌雅馬哈直接弄了個八百塊錢的入門款,確實讓很多家長心動。
論用料,論美觀,這家夥和同價位的國產品牌沒法比。
但有一點,出自老牌大廠的它。
調音精準。
所以也成爲了衆多老師的推薦對象。
不過蕭策不太喜歡這把琴。
價格太透明了,利潤太低。
賣一把國產琴,他可能可以拿到80到100塊錢,賣這玩意,他提成最多15塊。
“先生,聽歌麼?”姑娘又問。
“行,唱吧。”
“十塊一首,微信還是支付寶?”女孩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幹淨利落。
憑手藝喫飯,理直氣壯。
確實不貴。
蕭策掃了一眼周圍。
有個中年人,吆五喝六,拍着自己的錢包,一副不差錢的樣子。
他的手在背後打了個響指。
血咒A40蒼天袖發動,隔着三十多米的距離。
他的錢包開了個口子。
同時血咒A37空間折躍,讓三張百元大鈔瞬間從他的錢包,到了蕭策的手裏。
蕭策默不作聲地抽了一張放在桌上。
“唱十首吧。”
這裏的環境讓他覺得舒服。
人羣在前,安逸在後。
有個人爲你唱歌,也不錯。
女孩看見百元大鈔,直接解下吉他,幹淨利落地試了幾個音,然後笑盈盈地問:“老板,聽什麼?”
“隨你,想唱什麼,唱什麼。”蕭策說了聲,鐵板飯到了。
這裏生意不算景氣,爲了回頭客,老板還送了一杯酒。
是拿一次性杯子裝的綠豆燒。
蕭策聞了聞,很是辛辣。
也不知道是哪個野路子釀的。
身邊的女孩,看着默不作聲的蕭策。
想了想,抱着吉他,唱起了毛不易的《一葷一素》。
前些年是汪峯和宋冬野,而現在,吉他民謠街頭演唱這一塊。
怕是被這個年輕人給佔領了。
這首歌原本溫暖,傷感。
這個姑娘的嗓音純淨,有點厚度,卻也能稱得上清亮。
要說頂尖怕是稱不上。
但是頗有港風,有些像是當年的周慧敏了。
這種復古的嗓音,在這個年代,倒是不可多得。
蕭策微微有些驚訝,抬頭看了這姑娘一眼。
姑娘彈着吉他,閉上了眼,唱得很是深情。
吉他聲和歌聲,散在風中。
蕭策喫鐵板飯的速度,都慢了許多。
“月兒明,風兒輕。”
“可是你在敲打我的窗欞。”
“聽到這你就別擔心。”
“其實我過得還可以。”
……
唱到這裏,女孩的速度,明顯慢了些。
手指輕輕撥弦。
聲音越來越悠揚。
可惜,她沒有帶音響,這聲音,沒多少人聽見。
否則一定能吸引不少目光吧?
“一定是來時太小心。”
“怕我再想起你。”
……
一首歌緩緩唱完,女孩長長地舒了口氣。
“叫什麼?”蕭策問。
“一葷一素。”女孩回答。
“我問你叫什麼?”蕭策就着綠豆燒,喫完了最後一口飯。
“南弦。”女孩回答。
“就叫南弦?”蕭策抬頭看她,這個名字,聽起來像是藝名。
“寧南弦,好聽吧?我爹是語文老師噻!”她一得意,川蜀口音就冒了出來。
“名字不錯,不好好在家呆着,年紀輕輕來燕都做什麼?”蕭策又喝了一口綠豆燒。
寧南弦鼓了鼓腮幫子:“你們聽歌,哪兒來那麼多問題!”
不愧是辣妹子,直懟客人。
脾氣上來了,也不管客人付不付錢了。
她用了你們,怕是很多人問過她這個問題了。
“去過那些唱歌比賽海選麼?”蕭策覺得她至少有上一些地方臺的實力,實在不濟,直播間唱歌也行。
哪兒至於來街頭賣唱啊。
“去過啊,到了市級選拔,就得交錢!”女孩氣鼓鼓地說,“喂,你還聽不聽了?”
“你賺錢,去交錢?”蕭策指了指面前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女孩撇了撇嘴:“這點錢也就夠水電、房租、生活費了。”
“看不到盼頭是麼?”蕭策問,他面前的女孩也緩緩坐下。
“我總有一天會成名的!”女孩握了握拳頭。
人聲依舊喧囂,周圍歌唱得好的人不少。
哪怕沒這個女孩那麼好,通過音響聲卡的潤化,也差不太多了。
“沒想過直播去麼?”蕭策狐疑,現代出頭,直播和短視頻,可能是最好的辦法。
“以前還行,現在直播都是工作室運作了,那些直播工作室的男人啊,一個個色眯眯的!”女孩氣鼓鼓地,“把我的路都給斷了!”
蕭策輕輕哦了聲,他沒見過的水面下,陰影依舊那麼濃厚麼?
“覺得很不服是吧?”蕭策把綠豆燒喝幹。
“不知道,有人告訴我,人像往上爬,就得付出什麼,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世界很公平。”寧南弦說到這裏,自己也有些迷茫,“可是他們打了,挨了,我的路沒了……”
“那圈子水渾了,就別去了,我給你找個舞臺,有些人需要歌聲的安撫。”蕭策站了起來,對着她的吉他努努嘴,“跟我來吧。”
寧南弦瞪着大眼睛看了蕭策一會兒:“憑什麼?”